“大伯父也是有心,一心为了贵妃,卖亲闺女都不眨眼,真是兄妹情深,凡人不能及。”一窝的王八羔子,都不是什么东西就是了,果然是亲兄妹来的。
老太太已经不会说话,只能默默流泪,很久之后,突然问道,“侯爷呢?叫他来!”
她虽然看重靖北侯与贵妃,却并没有想过要叫孙女儿牺牲自己的人生。明珠的话她听明白了,那是一个很不好的人。她心里万箭穿心,见众人的目光不同,顾远与昌林郡主立在一处,顾远望向明珠的目光带着几分疼惜与不乐意,又有几分冷漠地看着靖北侯夫人,就知道他是不会管明岚的亲事的。
明珠也不会多说。
她该知道的已经与靖北侯夫人说完了,若她大伯娘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小姑娘,又能如何呢?
要不毒死靖北候,叫她堂姐守孝三年?
恕县主大人也只能有这么个主意了。
“侯爷不知去哪儿了。”一个丫头怯怯地说道。
“去找!”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本就不好的身子又越发地坏了,苍老的脸苍白一片,几乎没有了血色。
“老二……”她见靖北侯夫人浑身颤抖地跌坐在椅子里,保养得宜的脸都扭曲,一双赤红的眼睛都落在门口,仿佛这样儿能把靖北侯给瞪出来似的,越发心里惊慌起来。
这此时屋里没有旁人,都不是能做主的人,老太太勉强提起了一口气,颤巍巍地看着顾远,颇为可怜地说道,“这府里没有个能做主的人……二丫头这事儿……你留着给二丫头做个主,至少有个主心骨儿?”
说到这里,她看着顾远,目光生出几分希冀来。
顾远说得决绝,然侯府女孩儿若有什么,他做二叔的……
“二丫头的婚事,叫我做什么主,我又不是她爹。母亲糊涂,”顾远哼笑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老太太的屋里,只觉得这屋里精致奢华,到处都是难得的古董字画,处处显赫,不由想到自己愤然离京之后的日子,还有章氏为老太太靖北侯庇护,过得比他一家都要快活自在。
他的心里慢慢地就冷了,也不愿理会,沉了脸淡淡地说道,“大哥的闺女自然自己做主,我能说什么?母亲若不愿,只与大哥说去,大哥若还能忤逆……”
他微微一顿,在老太太伤心的目光里讥讽地说道,“母亲爱重大哥,大哥可是孝子,怎会忤逆呢?”
他话里话外都带着无情与怨气,叫老太太老泪纵横。
“说分家就分家,自己房里的事,自己拢着。”他作为男人,心更硬一些,昌林郡主脸上都露出不忍,然他看着目光呆滞的靖北侯夫人,却冷笑一声。
“章氏之事,大嫂这些年一句话都没有与我说过,可见我在大嫂心里分量!”他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提了提那条颜色斒斓的小蛇小心地给闺女放在怀里,揽住了明珠稚嫩的肩膀冷淡地说道,“珠珠以德报怨,给大嫂一个信儿已经是仁至义尽。别以为珠珠心软就攀扯她!”
他只恐靖北侯府日后倒打一耙,非要说明珠一句冷漠见死不救什么的,虽然明珠也不在意这个,他却不愿叫人说道明珠的闲话。
“六丫头确实是好心。”靖北侯夫人还是知道好坏的,低声说道。
“如此就好。”顾远拉扯了一下昌林郡主,迟疑了一下,不再说些什么,带着一家转身就出了老太太的屋子。
与屋里头的冰冷晦暗的气氛不同,这屋子外头天色虽晚,然而夕阳西下,却有淡淡的橘色的光辉落在庭院之中,静谧美丽。顾远静静地看了这曾经养育了自己的庭院片刻,握住妻子儿女的手变得坚定起来,仰头一笑就预备离开这个靖北侯府。
他才大步顺着一条石子儿路往外走,就见不远处另一处的大院儿里,突然奔出了一个英俊的青年来。这青年身姿英挺,见了顾远急忙快步而来。
“二伯父!”顾怀麒被母亲周氏关了禁闭才出来,眼见长辈就过来请安。
他生得英俊落拓,神采飞扬,且与顾怀峰兄弟从前儿也在一处玩耍,自然露出亲近来。
“你这最近往哪儿去了?”顾怀麒才见过顾远一面就在府中绝迹了,与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亲爹一样儿,顾远对这个侄儿颇寻常,不过见他对自己恭敬,便微微颔首说道,“日后,这府里都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