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睛,也不去看跟自己叮嘱多吃ròu的齐泽,才回了侯府,便一头倒下睡了。
第二日起身,她见自己已经换了寝衣,也叫人梳洗过,正撑着头努力打起精神来,就见秦桑轻手轻脚地进来,见明珠侧目看着自己,急忙捧着手上一袭柔软的鹅黄宫裙与她笑道,“奴婢从昨儿姑娘带回来的衣裳里翻着这件儿,颜色倒是极配姑娘的脸色,且奴婢瞧了,与姑娘身量儿仿佛,穿上一定好看。”
因是在家中,她素来知道明珠的习性,只服侍她更衣,用玉扣将她一把长长的黑发束在了脑后。
见明珠扶了自己要出门,秦桑急忙低声说道,“老太太传话儿过来,说姑娘昨儿劳累,今日不必请安了。”
长辈都说不必请安,那还请安做什么呢?顾六姑娘最疼惜自己的身子,从善如流,扶着秦桑往侧间儿用膳。
席间不过是简单的几样青菜,碧绿脆嫩,还带着一股子新鲜的水汽,明珠用了觉得不错,指着一旁一碗炖得苏烂醇香的红烧鹿ròu,哼了一声。
秦桑只是看着明珠微笑,另一旁双喜打小儿就在明珠身边,最知道她的心意,蹬蹬蹬出去,见四周没有别人,急忙回身端起了鹿ròu来稀里哗啦地吃了,之后抹了抹嘴巴,将碗放回桌儿上做好丫头的模样。
只是她吃得眉开眼笑,圆滚滚的小脸儿越发红润,一眼就看出偷吃,哪怕顾六姑娘掩耳盗铃,然而迎面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的顾怀瑜却目光犀利,挑眉看了看这一对儿用无辜眼神看着自己的主仆,摆手叫秦桑与双喜下去。
“那丫头吃得那么胖,日后可怎么了得。”顾怀瑜笑看了双喜圆滚滚的背影一眼,这才点了点明珠的额头。
“左右她是有人家儿的人,何必担心。”胖丫头可比她主子幸运多了,早两年儿就有人来与明珠提亲,说就喜欢双喜这般喜庆没有心机的姑娘,明珠询问过双喜的意思,见她还知道羞答答地点头,便也不做阻挠人家亲事的坏人应了。只是双喜年纪不大,因此依旧在她身边服侍。她虽然对蠢蠢的双喜颇多挑剔,不过到底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丫头,多少看重她。
“我本是要放了她的身契,谁知道她自己不中用。”与双喜亲近的乃是府中的管事家的儿子,顾家的家生子,日后双喜所出子女,依旧要入府中当差。
当年明珠,本是要放了双喜身契,叫她不必子子孙孙都为奴侍候人的。
“若她真的忠心,日后放了她子女身契就是。”顾怀瑜对妹妹身边的丫头都是细细留意过的,自然知道双喜的性子……性子不好心中藏奸的,还未待六姑娘自己大发神威,就叫他这个做兄长的都给收拾了。
他信手从食盒里提出一碗温热的汤水来,见妹妹一双有些妩媚的眼顿时就瞪圆了,缩着小身子警惕地看着自己,便柔声说道,“这是我亲手炖的,本是要进给父亲母亲,只是恐滋味儿不好,想叫妹妹给我试试。”
“父亲皮糙ròu厚,就算炖得不好吃,想必也不会有事!”六姑娘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一脸拒绝。
“只是,我不愿叫父亲母亲尝不好的滋味儿,本是一片孝心,罢了……”顾怀瑜俊美的面上生出几分黯然,垂头叹息的模样,叫人心中顿时软成了春水。
明珠见他黯然失色,俊美的面上光彩都没有了,不自在地哼了一声。
她才不要心软!
“倒了罢……”俊美的青衣青年轻轻一叹,长长的睫羽微微颤抖,带着几分不安与勉强。
“给我尝尝!”六姑娘觉得兄长这心灵太容易受伤了,不客气地抢过那碗汤水来喝了一口,入口的鸡汤甘甜清冽,没有半点儿的油花儿与ròu渣,只有清澈得跟水一般的汤水,入喉之后就叫人感到身上微暖,显然里头加了滋补的药材。
她却尝不出药材的苦涩,只有鸡汤的清润柔和,又不是滚烫,温温的滚入明珠的喉间,她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之后一饮而尽。
“不错,可以给父亲母亲尝尝。”她吧嗒了一下嘴儿,仰头肯定了自家三哥的厨艺。
都说君子远厨庖,可是这位兄长,却似乎很喜欢自己做饭。
“我再试试别的。”给亲爹做饭?抱歉,这个不在顾三公子的计划之内啊,顾怀瑜生得令人如沐春风的俊美,温柔妥帖地给妹妹擦嘴,这才温声道,“况,我去做这个,还要丫头小厮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