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惜惜偏得脸儿把目光往那边一睇,金红斗蓬在那白墙黑水间最是醒目不过,她心头一跳,已是先认下那人就是郑衍了,她心里存就存着心思,这时节正好诉得衷肠,怕丫头寻上来倒坏她的好事,拎得裙儿往前两步,知道他必得从前边院儿里过,一面心跳气喘一面往那儿去。
曹霆酒多了,拐到院墙边往梅花洞窗里头一瞧,桥上哪里还有青衣身影,正自扼腕,就听见身后轻轻一句:“衍哥哥。”
曹霆先见着一片青色衣角,看她含羞带怯的绞了裙带子,身子娇怯怯的打颤,这样冷的天儿,还只穿着一件薄斗蓬,越发把人衬的带了三分弱相。
曹霆头一句便想笑着道:“谁是你的衍哥哥。”话才要出口,就又咽了下去,想听听她后头说些什么,拿这话儿去取笑郑衍,家里的美貌娘子才进门,这会儿就又有人惦记着,这声儿娇的,比那外头唱曲儿的都勾人。
他含含混混应一声,只不转过身来,杨惜惜垂得颈项,见他没有要避让的意思,往前一步:“衍哥,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
说得这一句,已经是落泪如珠,曹霆见她哭的身子打颤,倒怕叫她看出来,避开两步就要往前去,哪知道她竟有胆子跟上来。
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哪里是他想躲就能躲得了的,杨惜惜咬得唇儿往前赶两步,见他绕过了月洞门,这回再顾不得了,一天一地的腊梅香,借着花枝遮掩,她一头扑上去,自后头扑抱住他:“你心里真没有我么。”
曹霆才还心头一哂,想着你的衍哥哥还想着把你嫁出去呢,这会儿叫这软玉温香投怀送抱,身子骨都苏了半边儿,他是骨头苏了,身上却跟火烧似的,两只小手往胸前一扣,抱都抱不住他,环了他的身子,紧紧攥着他的衣裳,脸儿就埋在郑衍的斗蓬里嘤嘤哭泣。
一面哭一面还把荷包递过去,这些情物曹霆见得多,那门子里头几日不去,就作得些个锦帕枕头送来,什么姐儿的一把头发,连着缠脚的带子,裹胸的肚兜,曹霆哪一样没收到过,他上手拿了,见着上头绣的蜂钻花房,再看底下两个小字“惜惜”。
嘴里念得一回名儿,心头就跟着热起来,真是个妙名儿,枕间席上嚼两回,可不口齿生香,光一个名儿就能想到婉转莺啼上去。
这送上门的香ròu,曹霆哪有不啃的道理,这姑娘的来历也都清楚,小门小户,等得了手弄回去也就是了,他反身一抱,热气直往杨惜惜耳朵里钻,她哪里还敢抬头去看是不是郑衍,只觉得热乎乎的酒气往她四肢百骸里冲进去,她明明不曾吃酒,人却醉了,软手软脚哪里还立得起来,叫曹霆抱了往小楼里去。
小楼背着光,里头也无c黄铺,原是写字读书的地方,打扫的还算干净,只除了桌椅再无别物,曹霆把人往条案上一放,伏身就亲了上去,一面啃嘴儿一面揉胸,杨惜惜先还有声儿,后头便跟着直喘。
连衣裳都没脱,那件斗蓬叫压在条案下,得亏他还想着怜香惜玉,没在硬木上头成了了事儿,等杨惜惜瞧见人不对,也已经生米成了熟饭了,她哭满襟是泪,曹霆才受用过她的身子,搂她坐一回,许得百八十条,又说郑衍满心想着要把她嫁出去,他可怜她一片痴心,这才作些安慰。
他吃得热酒,酒性发散一回还不够,说着话儿又同她胡乱一回,杨惜惜吃得这个亏,哪里还敢声张,见他也头戴珠冠,身着锦衣,面目看着熟悉,知道是富贵人家,嘴里虽还哭两声,那身子却已经叫他得了去。
若不然也没这样撞个正着的,他嚷得这两句,把脏水全往杨惜惜身上浇,说她在后头跟着,又是搂又是抱,还送个荷包袋儿给他,打袖兜里一掏,果真掏得一个出来,曹夫人赶紧接过手来,见上头绣得这些先“呸”了一声。
郑夫人脸色铁青,这还能有什么错漏,难不成曹霆还是污奸?专带着荷包摆着好栽赃不成,声音不大不小,后头跟着的俱都听见了。
明沅原来白着一张脸,听见一个荷包,便知道纵是明潼有意算计,若她自个儿没半点因由,也不能成事。
明洛听的面颊通红,也跟着曹夫人“呸”了一声,隐隐听说荷包上头还有些个不正经的花样子,她赶紧扯了明沅一下,抿得唇儿:“咱们赶紧走罢。”
明沅是想留下来听听这个杨姑娘会被怎么发落,可前头安远伯夫人转过来,冲她们一点头,小娘子们知道听了不该听的,俱都跟在安远伯夫人身后,只见她走在前边,目光往明沅脸上一转,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