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花递给她一个帕子,她撩起水来打在脸上,试图将整日的记忆全都洗掉。
李刃这个阴魂不散的,是故意叫她在人前出丑么?
洗去脸上的脏污,郭敏又想起那个轻浮的家伙,还轻薄了她,不由得啐了一口。
他这副模样,与大公子差远了,世间男儿,明明都应该像大公子那样气节的,哪有这样的,混不要脸,毛毛躁躁还一肚子坏水。
自动给李刃那张脸从脑海当中撵了出去,也还是无法静下心来。
天色也不早了,外面只有风声,郭敏脱了外衫,坐在桌上写字,玲花给她研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就爱写正字。
正是刚沾了墨,提笔要写,互听李芙蓉又一声惨叫。
她手一抖,笔尖上的墨汁立即掉落在了宣纸上面,润然了个黑点,玲花有点呆:“小姐你听,二夫人好像又开始治腿了。”
郭敏看了她一眼,在宣纸上面写了一个刀字。
玲花见了,拍手笑道:“小姐好久不写这个字了,不过还是一样好看!”
她也不理会,继续第二个刀字,不多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玲花跑过去开门,红曳闪身进了来。
这人最喜说话,不管是对谁,都是一副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自来熟。
果然,一进门,她这就自顾着踱了过来:“诶呀刚才大小姐你有没有听见二夫人的叫声,一说起这个她可真叫我佩服,为了这两条腿什么苦都能吃,你知道每一次摸骨,都得疼成什么样么?这可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郭敏额角直抽,回头瞥着她:“你长话短说。”
她抱臂,一脸不快:“好吧,我长话短说。我在郭府住的很愉快,你和你表哥的嘱托我也都有记得,现在你爹相信我你这二娘也相信我,吃香的喝辣的玩得也很开心……”
郭敏的笔一下子全杵在一个刀字上面狠狠戳了戳:“长话短说!”
武红曳已到她的面前,这才拿出一张纸条来放在桌子上面:“好吧,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说完站定不语了。
郭敏无语,好在她还算自觉咯咯地笑了:“这位芙蓉夫人呢,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叫人带些银子回小河沿村,据说那里还有她一个孩子嗯……广宁、小河沿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你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啊,”她神秘地炸了眨眼:“她自己告诉我的,可能你不知道我有一种方法,能叫她自己说出秘密,可惜她的记忆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有,有价值的只有这些。”
小河沿村,郭敏有些印象。
听那嬷嬷说过,李芙蓉是在这个村子里面生下了郭果,怎会还有一个孩子?
她凝神想了想,红曳又笑:“你也听着她的叫声了吧,怎样?你是想叫她日日疼还是叫她时时疼呢?”
郭敏只拿着那张写着小河沿村女儿几个字的字条发怔:“我没有折磨人的爱好,你随意。”
红曳笑,继而转身:“好啊,正好给我当个试炼,你自己去查小河沿,我得研究新药了!”
玲花听她讲过这个红曳很邪门,离她几丈远给人送了出去。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叫别人去。
郭敏伸手紧紧捏了那张字条,半晌才能动。
玲花关好房门,上了前来:“小姐,怎么了?”
她垂眸看着宣纸上面的刀字,略有所思:“这两日李刃不能消停,不与他一般见识,正好出去走走,不妨就去小河沿看看。”
玲花呀了一声:“小河沿村在哪?小姐咱们都没出过京啊,去哪找啊?会不会很远啊!”
郭敏提笔就在刀字上面划下了两笔:“没事,明日问问江南,他去过很多地方,总能找到。”
也不知郭守义几时带郭柔回来的,一夜无话。
十六的月色是最美的,而与此同时,同样想到沈江南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我们的安逸王小李刃。
郭敏从二皇子府邸离开以后,他也回了自己的王府。
一如既往的安安静静,他一个人在小楼的吊c黄上面来回晃荡,少年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的个子了,吊c黄略微显小。
李刃枕着双臂,前胸上面还趴着个小小的人偶。
他晃了晃,人偶从胸口滑落,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没血没ròu还不会动,少年伸手扶住,无奈地双手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