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丧事来得太过突然,二人谁也没能想到,一时间相对无言。
车夫一鞭子抽在了马儿屁-股上面:“驾!”
挑起窗帘来,能看见外面从树上扑棱棱飞走的鸟儿,郭敏伏在窗边,深感无力。
江南坐在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条红绳来,正是她的白貂玉,他抓过她的手来,就放在她的掌心上面。
她看着他,诧异至极:“怎么了?”
他笑:“我知道这块玉对你来说很重要,当时是为我护身陈送我的,现在还给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真心真意地送与我。”
郭敏定定地看着他:“同样是送给你,那那么多说道?现在我家有丧事,婚事又不能按时进行了,照这模样下去,郭家败落,你爹爹和你娘不愿意也是极有可能的,不如你留着做个念想。”
江南眸色顿黯:“敏敏,如果退婚,是你期望的吗?”
她不知道,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期待那个,既然答应你了,我不会后悔。”
他脸色稍缓:“既然如此,我更不会叫别人推开你去,就算郭家败落了,你也是郭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是嫡女,我是庶子,永是高攀。”
她苦笑,这就拿住了白貂玉,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好,那日后再送你。”
江南总是在意这些,若是李刃,他更多在意的是结果,才不纠结于过程呢!
她家中并无长辈,无人给做主。
郭敏仔细整理好衣衫:“原来的婚期,定的是过年春天吧,现在看来,得往后延迟了,虽说是大孝也不必非得三年,但至少两年也要等的。”
他点头:“我明白,放心。”
这次回来,父亲哥哥都和他说过了,郭守义去的这么突然,婚事果然已经处于观望当中了。
沈江南勉强压下心头的荒凉,只对她展露出笑意来。
她果然安心。
郭敏回到郭家,看见门口也停着马车,她连忙下车,叫车夫赶车去送江南。
车上有人在往下扔东西,她走上前去,正好玲花从里面钻了出来:“小姐!”
她松了口气:“我还在想能有谁在这个时候来郭家呢。”
玲花眼睛红红的:“我知道小姐一个人,怎能不快点回来。”
说着从车上抓下了那个小的来,郭果儿眨巴着大眼睛,手里还拿着一根发带。她哪里懂得人世悲苦,见到郭敏这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姐姐!”
若是从前,见到她还知道怜惜,现在郭守义没了,再看她,郭敏说不清心底复杂的情绪,难以面对。她淡淡嗯了声,转身就走。
郭家老人没剩下几个人了,石柱帮着玲花给东西都搬了进去,小郭果儿对她是寸步不离。她心智虽还不全,但也敏感得感觉得到疏远,小小的孩子儿此时更觉得惊慌。
犹如刀下肥羊,郭敏未回京时候,郭守义部下军队,就已经分割完毕。
玲花对她说,徐留白上了前线,李刃虽然有伤在身,但也跟了去。
她完全无感。
天气逐渐冷了下来,边关阵阵捷报。
在屋里又是闷了许多日,石柱忽然来报说是四叔过来看她。
这陈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在,郭敏连忙起身,小郭果儿生怕她丢下她,最近去哪里都非要跟着,这就抓了她的裙角,傻傻地跟在她的身后。
玲花引了四叔进了前堂,郭敏对镜梳妆,拾掇整齐了才出来见他。
多日不见,他似乎又清瘦了许多,郭敏对他笑笑,亲手从玲花的手上接过茶水去给他倒上:“四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才回,”他拿过茶碗放置一边:“你们离开京城以后,我也出了京,年纪大了,也不好在朝中走动。二皇子倒是委派我去做点别的事,今早去交了差听说了你爹的事情,过来看看。”
关于他的事情,郭敏也听石柱说过一点,京中百姓都传说他被老一派的老臣排挤,后来被贬,再后来二皇子请了过来做了西席。她不好说别的,身后的郭果儿却探出头来,她吮吸着手指,呆呆看着他。
男人挑眉,目光在她这小脸蛋上面一扫而过:“这是?”
郭敏一手拍掉那含在嘴里的小爪子:“我妹郭果,原来还想着不能叫我爹和李芙蓉养着,不曾想孩子找到了,他们却全死了。”
他也觉得世事无常,多年的心结一下就因为人已故去,而解了开来:“这孩子我看着长得挺招人喜欢的,不如给我带也行,不瞒你说,二皇子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来,现在母女都进了园子,皇上虽然震怒,但见了那孩子却未责罚下来,多半也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