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做储君+番外(37)
瘸了腿的汉子苦笑了一下,一边抽起旱烟来,一边哄道:“一定会的,放心吧。好日子,就要来了。”
随着这句沉重又轻飘飘的期待,顾宝莛踏着余晖回家,途中居然和耍了一下午的白将军在泥巴路上偶遇,他一把抱住白将军,亲亲热热的亲了一口,然后拽着白将军的翅膀往回走。
盛夏的晚霞是有温度的橘红,但顾小七却似乎有点情绪低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低落什么,好像是因为一个叫做蓝九牧的孩子那特别痛苦的人生,和人家强烈的自尊、无处宣泄的对亲人的想念,和懂得感恩的善意。
蓝九牧大概只是羡慕六哥哥,但是要他离开那个收留他的叔叔和婶婶,却又不愿意,因为蓝九牧知道,那个家需要他,所以他要长大后以后,给两个老人养老送终吧。
顾宝莛想到这里,偏头看白将军,对白将军说:“我觉得他不坏,只是做出来的事情很偏激,那是因为没有人教他,他很羡慕而已。”
白将军:“鹅!”
“薄厌凉说,以后可能没有小孩愿意跟着他了,我试着看能不能拉着他一起玩吧,如果他能和六哥冰释前嫌最好……不能的话……”
顾宝莛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好复杂,他发现自己也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代替六哥哥原谅蓝九牧,六哥哥大概永远都不愿意看见蓝九牧,那自己怎么能胳膊往外拐呢?
他‘啊啊啊’的抓了抓头发,谁知道下一秒就被一双大手从身后抓着小身板,然后猛的腾空,坐在一个人的脖子后面!
顾宝莛吓了一跳,却又在听见此人声音的时候,瞬间安心。
“七狗儿一个人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老爹的声音含着笑意。
但某只白将军可没那么好惹,看见小七被抓走了,‘鹅’地一声大叫,就扑腾开翅膀张嘴咬人。
“欸!想咬我?小心今晚就把你炖了!”顾世雍低声笑着,一边笑,一边绕着顾家老二还有三哥、四哥五哥,六哥,跑来跑去。
顾宝莛紧紧抱着老爹的脑袋,生怕被颠下肩膀,摔个狗啃屎,嘴里念叨着:“爹你别跑……白将军别追了,我没事!”
“你看你那鹅子,哪里听得懂人话?”老爹单手将小七拎下来,然后传给老二,仿佛是觉得有趣,“老二你抱着小七跑,看那鹅子是不是要追你去?”
“啊!爹好讨厌!”我又不是篮球,不要传来传去!
“到底谁讨厌?我听老三说你现在应该在家里面壁思过,结果你这小狗儿,又跑出来野。”
顾宝莛被二哥哥单手抱坐在怀里,回头和老爹说:“我是去道歉去了!”
“可是你大哥让你面壁思过来着。”老爹幽幽道,“为了惩罚你今天的不听话,回家就喊你娘把白将军炖了。”
顾小七一脸漠然,以一双死鱼眼回应,表示老爹这同样的吓人法子用第一次还行,第二次他是绝对不可能哭的!
顾世雍逗小家伙没能成功,立即哈哈大笑,被大白鹅一嘴咬住了腿也没什么感觉,对老二说:“好吧,算了,今天小七长进了,没哭,放他下来吧。”
憨厚的二哥哥连忙把身体又小又软乎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抱的小七给放下,松了口气。
大鹅这才松开口,跑去小七身边,小七则牵着老爹送来的大手手指头,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往家去。
老顾家的烟囱冒着烟,和村子里无数的房子一样,召唤在外玩耍的孩子们回家。
顾宝莛看着这副景象,蓦地觉得很温馨,他抬头又看了看四周围着他的哥哥们,忽地与六哥的视线对上,六哥还是很快的移开视线,但是没关系,顾宝莛不觉得寒心。
老顾家院子里又摆上了两个桌子。
一个在大槐树的下面,一个在靠近堂屋的地方。
老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和嫂子在厨房忙活,薄先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在大哥哥的屋子里和大哥哥说话。
今日顾宝莛的生死之交薄厌凉还有侄儿智茼正在准备碗筷,看样子,伤得不是很重,也看不出被打到哪里。
薄厌凉很平常的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但他的侄儿却好像没看见他一样,继续端碗筷,头也不抬。
“阿粟,我们回来了。”
“大娘,我们回来了,我来帮忙吧。”
“娘,大哥咋样了?”
“娘,我饿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顾家男儿的嘴里出来,均是找厨房里的顾杨氏。
矮胖黝黑的顾杨氏笑眯眯的从厨房里端出一盆子哨子面,说:“回来啦?快去洗洗手。”
小七这时候则偷偷溜过去抱住老娘。
老娘拖着这么个小尾巴,笑容更加温和,说:“小七等等哈,娘一会儿给你洗手。”
顾小七黏糊糊的抱了老娘一会儿,就像是汲取力量一般,乖乖点头说:“好。”
第33章 高烧┃拜托了!一定要有用啊!
吃饭的过程自然是无需赘述, 顾小七又是吃到最后的那一个。
他坐在老爹旁边,端着小碗,用筷子一根根的卷面条,那面条颜色发灰, 也粗细不一, 偶尔还有一个疙瘩一个疙瘩冒出来,但是却很实在, 肉沫占了一半的碗, 重油重盐, 还丢了好些鸡蛋花在里面。
顾宝莛总觉得从自己家的桌子上吃什么, 就能看出来现在的确是富裕了啊。
哥哥们吃完就去准备歇息, 大人们却还在就着蒜喝酒。
有二哥给老爹回报今天下去的成绩, 说话很不客气,完全没有用到其他委婉的修饰, 张嘴就是一句:“妈了个娘的, 我只是稍微和中军提了一下, 他们都不愿意往下发布命令, 看来是打仗完了, 休息了一天, 就不觉得自己是军人了!”
“就连老李将军也觉得小题大做,说人都运回来了,让他们才两天就下葬, 不合老祖宗的规矩。”
“儿子脾气不好,但是也晓得死人为大, 这种事情,倘若在战场上,儿子还能命令他们一起埋了。可是现在人都送到家里, 那些家眷哭哭啼啼的,不让动,只要动了,就要抹脖子上吊,实在是难办。”
顾世雍听了这话,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看了一眼还在旁边慢吞吞吃面条的小七狗儿,对老二说:“你这些事情不必跟老大说了。”
“知道了。”
“薄先生呢,对此事有何看法?”
薄颜下午是和顾家老二,也就是顾赤厚一起去走访的,对二公子所说的情况补充道:“的确是有一部分家眷情绪反抗很激烈,但是如果要是强制下命令,也不是不可以,这得看主公认为这件事是十分应该做,还是七分应该做。”
顾世雍淡淡望过去,说:“以先生所见,十分怎么做?七分又如何?”
薄先生恭恭敬敬的说:“这十分,自然就是强制所有人将尸体埋葬,但是却有一个坏处,想必这个坏处主公也明白是什么,薄颜也就不多说了。”
顾宝莛也知道坏处是啥,就是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
现在老爹刚刚打下江山,还没有坐稳呢,名声应该非常重要,如果能够妥善解决这件事那自然是很好,可是没有时间给老爹他们去布置准备,时间紧迫,他们明天就必须将城内的所有尸体都埋葬下去,以观察城中的咳疾到底是什么病。
“那七分呢?”顾宝莛听见老爹沉声问。
“七分,那便是比较温和一点的法子,尸体他们不愿意下葬就不愿意吧,但人还是照样分别出患病与否。让健康的人先走,让生病的留下来,这个法子也照做不误就是。”
顾宝莛听了个一头雾水,也就是说,薄先生的意思是,不必和大家解释清楚,大家愿意把尸体埋起来最好,不埋也无所谓,但是大家还是照样分成两部分,把生病的人留下来。
可是留下来,这里如果真的发生了瘟疫怎么办?神医爷爷一个人怎么处理得完?
还有大哥哥的手臂,那手上的伤虽然暂时做了个手术,看起来是好了,今晚就算挺过去了,日后还有换药等问题,一天也离不开神医爷爷吧?
顾宝莛觉得这两个法子好像都行不通。
可顾世雍却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考虑‘七分’这个选项。
“嗯,如果咳疾不是瘟疫,没有死人,那最好。”顾世雍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薄先生倒了一杯,两个杯子轻轻的碰了一碰,却又峰回路转道,“然而此事只能做到‘十分’,他们要骂便等他们骂,他们不懂而已,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