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做储君+番外(160)
眼见一个熟悉的人就这样没了气息,顾宝莛眼睛终于是眨了一下,抗拒的从三哥怀里出来,手中的瓷片一松,掉在泥巴地面上,悄无声息。
顾温则笑了笑,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将酒坛子提起来仰头灌了一大口进去,酒水毫不意外地直接打湿了顾温的衣襟:“痛快!”
三王爷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喝酒。
顾宝莛理解三哥是上过战场的人,就连薄厌凉也是时常出入军营,四哥就更不必说了,见到烧伤的员工也是眼也不眨,但是他受不了,他总感觉自己喉咙里也抵着一块儿柔软滑腻的断舌,恶心地他要拼尽全力才能抑制住那种恶心。
“所以,现在怎么办?姜副将死了,我们要和父皇禀报一声吗?现在在可以去让朱有虎闭嘴了吗?”一般来讲,姜副将死了,朱有虎一定不敢再到处造谣,顾宝莛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不去想为什么明明四哥的意思仿佛是说还没有抓到姜副将,结果姜副将却早早的就在帐中受刑。
也不去想为什么执行审问的不是别人,而是薄兄。
他只想简单明了的解决这一切,然后回宫去,和还在帮他与蠢货朱有虎对峙的六哥继续研究热气球……
“小七,不用着急,等朱有虎发现他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姜副将的时候,他自己就消停了。”四王爷方才看着老三操纵小弟教小弟杀人的时候,没有阻止,仅仅只皱了皱眉,现在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对小七说,“四哥送你回宫了。”
“……那三哥呢?”顾宝莛紧张的看着三哥,“三哥你信那姜副将说的话吗?”顾宝莛很在意这个。
“这个嘛……难说。”老三故意挑了挑眉,摇头说,“哎,骨肉相残什么的,历朝历代都是有的,咱们也不能不防是不是?”
“说不定是大哥突然身体好起来了,觉得自己现在出山,要兵权没兵权,要人脉没人脉,所以找来曾经的结拜好友姜玉辉来拉小七你下马,就算拉不下来,也总是搅乱了局面,这个时候再乘机让大臣提出长幼有序的规矩,实在是合情合理。”
“这姜玉辉对大哥若是忠心耿耿,那估计连造反都敢,等兵临城下,大哥再走出来,一顿劝降,啧啧,这功劳,不得了。”
顾小七听得一愣一愣。
“骗你的。傻七七。”顾温一边走出帐子一边伸手揉了一把小七的脑袋,随意的就像是摸奶狗的狗头一样,一掌下去,奶狗七动弹不得,并且被欺负了也还是要屁颠屁颠跟着坏蛋走。
顾宝莛追上去,拽着坏蛋的袖子就说:“那三哥你应该是不信咯?”
顾温反手搂着小七就哥俩好的走到枯黄的草地上,望着满山被冻得叶子都掉光了的树,说:“看你吓得那傻样,以后别老四说什么你都听,他骗你的时候比我可多多了,虽然我知道老子说了你也当耳旁风。”
“没有没有……”顾七七心虚狡辩。
“不必哄我,我顾温看得清清楚楚着呢,老四刚才故意让你进去看戏,明明他从前绝不会让你看那些玩意儿,你不觉得奇怪吗?”顾温说罢,颇邪气地笑道,“小七,你跟我说实话,你和薄厌凉什么关系?”
“啊?”明明是过来办正事儿,结果三哥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扯到这儿了,顾小七没有防备,下意识地紧张,伪装起不懂的样子,“三哥你在说什么?什么什么关系?”
顾温打量了少年一眼,顿了顿,说:“不知道就算了,但是三哥还是要说几句,玩玩就好,不要当真。”
玩屁!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起码现在是没有的。
顾宝莛听了三哥这一番告诫,就被三哥丢下,跟着四哥、池漪、薄厌凉坐马车回京中。
马车里,顾宝莛心里惦记着三哥说的话,怀疑四哥也是对自己和薄厌凉的关系存疑,才会让自己去看厌凉兄那个模样。
说实话,的确是让他感觉薄兄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但五岁的薄厌凉就能拳打一村熊孩子,大概、可能、或许,现在这么血腥暴力也实属正常?
太子殿下在这里默默开导自己,顺道又听四哥和自己解释:
“其实让小七你进去,不过是想要看看姜副将到底还有没有救罢了。”四王爷捏着手里的佛珠链子,淡淡道,“此前我们已经从他心腹属下的口中得知了姜副将与来往匈奴与京城的商人有过接触,虽然不能明确知道姜玉辉到底从匈奴那里得了什么好处,但可以知道他应当也是劝说过东武将军的,只不过东武将军根本不理他,还劝他好自为之,我想东武将军的死兴许和姜玉辉也有些关系。”
这真是狗血,那岂不是说朱有虎现在正在给杀父仇人卖命?
“昨夜我已经让蓝九牧前去调查和姜玉辉有过接触的商人,大概过段时间就能牵扯出在匈奴人在京中的不少探子。”四王爷平静的说着自己的布局,却唯独不解释为什么今天偏要小七进帐中一回。
顾宝莛也不问,小时候刨根问底是因为有恃无恐,如今不能刨根问底了,因为他本身身子就不正,影子也斜得不得了,刨根问底的结果只能是被四哥套出自己对薄厌凉的那点儿小九九来。
这实在是不值得公之于众的,毕竟他和薄兄,就算他想有啥,人家也没有动静啊!
顾宝莛自己心虚,顺带又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和薄兄搭话,于是一路上竟是看也没有看薄厌凉一眼,等薄厌凉下车回了府,自己也被送回了宫中,临近傍晚才见到回宫的六哥。
六哥对今天在外面做了什么只字不提,只和他一块儿吃了晚饭便倒头大睡。
夜里顾宝莛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小侄子智茼那边送来的,画着一个笑脸,一封是四哥送来的拼音信,上头竟是说找到了那个和姜玉辉接触的商人,可那商人自到京城后就病了,住在客栈,至今畏寒没有出过门,蓝九牧去见了一面,将人管控了起来,暂时秘密压在牢里,还请了大夫看病。
这很好,大概是尘埃落定了,他让自己的侍卫长韩斌去监视朱有虎,得到的反馈也是朱有虎派出去找姜副将四五次都没能找到后就亲自出门去找蓝九牧了。
蓝少将是他的人,想必无论如何,也没有谁能翻出花样来。
顾宝莛歇终于放下心来,只希望朱有虎有点儿自知之明,那看在东武将军的份儿上,他可以饶他一次。
脑袋里面装满国家大事的太子殿下现下也有了闲心泡澡。
水桶里面撒了一些干花的花瓣,顾宝莛跟个融化的奶酪一样趴在木桶边边,脑袋上还顶着一块儿暖烘烘的毛巾,开始放松得心无杂念。
谁知道泡着泡着,昏昏欲睡之际,从外面进来一个人,顾宝莛光是听脚步声便浑身细胞都苏醒了,隔着一层绘着花鸟的屏风,顾宝莛就能看见站在外面的人的影子。
“薄兄?你怎么深夜造访?这是怕黑睡不着呢?”太子殿下玩笑,他太了解薄厌凉了,起码了解对方的体型、影子、和走路时候的声音。
站在屏风外面的薄厌凉曾经和太子亲密无间,就是一块儿泡澡都是有的,但现在的薄公子却是不知为何有些顾及这些距离分寸,所以只站在外面,声音喑哑地,像是吞了几千根针,艰难地说:“我有点不舒服。”
顾宝莛双手捧着脸,轻笑了一下,说:“为什么?”
屏风上的影子模模糊糊,一动不动:“想事情想得头疼。”
“那要不要请太医瞧瞧?”太子殿下皱眉。
“不用,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就好了。”
顾宝莛微怔,抢先一步说:“是今天你审问姜副将的事情吗?我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而且姜副将实在是太可恶了,他罪有应得,我知道的,你做得没错。”
屏风后的少年人沉默片刻,低低笑了笑,无奈道:“你不要骗我。大凡正常人看见那样我侩子手都会很害怕的,这很正常,会无意识地想自己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我,就会也被那样切片,痛不欲生……紧接着会在我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然后开始疏离,这很正常。”
顾宝莛光是听这番话,鼻子就是一酸,他无法想象薄厌凉究竟踯躅犹豫了多久才来和他说这些的,语气那样的平淡,却可以听见其中的伪装,脆弱得像是顾宝莛只要当真承认害怕了,就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