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我都一千岁了还要被你个小屁孩教育嘛!”雾舞不满地跺跺脚,不耐烦地扬手轰赶,“知晓了呀,下次注意。”
“你每次都这样讲,倒头来还是随心所欲,”白染无奈摇头,上前一步摊开一掌,“银票,银子,铜板,统统交出来。”
“?!”……雾舞按住腰间荷包坚决不给。
“给不给?”白染微微扬起眉梢。
“不给!你要这样我就嫁给皇上当妃子了啊!”雾舞可不是瞎说,当朝皇上已向白染多次提及迎娶雾舞之事,甚至御驾亲临借由与白染商讨政事之名探望美娇娘。
白染敛起眸中最后一缕柔光,一把夺过她死命按住的荷包,伸出一指指向雾舞的鼻尖,正色道:“你试试。”
“那你又不替我回绝,害得我因为嘴馋蹭了皇上好几顿大餐。”雾舞不厌其烦地告诉皇上她是白染的继母,那意思显然说自己是嫁过人的蔫花儿,可皇上说了不嫌弃,还夸雾舞年轻貌美绝对未超过十八岁。
自从皇上公开承认惦记上雾舞之后,其他达官显贵倒是蛮消停的,免去不少拒绝的口舌。
“你在皇上面前谎称是我的继母我还能说什么?”提起这事白染更憋气,还继母?三岁开始养家的娃娃需要这等贪吃爱玩的懒散继母吗?
“当时你还小,我就随口一说……”雾舞从来就没占过理,在白染面前更是毫无立足之地,可她原本不是这么设计的好吗?!她蹂躏徒弟欺负徒弟的美妙场景还未曾上演过!
白染注视她可怜巴巴地表情,心一软,从荷包中取出两个铜板塞给她:“够买糖的。”
“……”雾舞斜眼瞪,毫无骨气地将两个铜板揣进怀里,随后气鼓鼓地回房睡觉。
翌日清晨,清冷的街道间走来两个哈气连天的女子,其中一个女子手持木棍,棍上挂着一块白布,写有——捉鬼,保平安。
“雾舞……啊……”猫娘又打了个一个哈欠,“我说你这又是玩哪出?”
“死小子控制了咱们的经济大权,我身为神魔圣女岂能就这么认栽了?”雾舞从眼角挤出一颗困泪,高举木棍开始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捉鬼捉妖捉奸喽……”
“得了你,光天白日哪有鬼?”猫娘伸个懒腰。
“没有鬼可以制造鬼,你看着。”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吹入赌场门帘,不一会儿,只见赌徒们惊慌失措地一涌而出。
猫娘揉了揉困顿的双眼,逆着人流走到赌场门前,里面果然乱成一团,因为凭空飘落无数纸钱,那场面真挺渗人的。
雾舞见掌柜子跑出来立马迎上前:“需要捉鬼吗老板?”
“要要要,不过看你弱不禁风的行不行啊?”老板的大饼脸都吓白了。
“先付定银五两,捉鬼成功再付五两,保准手到擒来!”
老板见赌客越跑越多,无暇多想,将五两银子拍在雾舞手心。雾舞收好银子,一个箭步蹿入赌场,在众人面前耍了一通花里胡哨的假把式,随手两指伸出,喝道:“收!”然后假装抓住了什么塞进挎包里。
顷刻,纸钱不飞,阴风消失,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是人就没有不怕鬼的,众人见小女子这等了得必是掌声雷动万分感谢,雾舞厚颜无耻地接受各种表扬,笑得抱拳:“小妖小怪不要慌!有鄙人在保您生意兴隆宅邸平安!”
然而,就在她得意洋洋准备收订钱时,后脑勺挨了一巴掌,随后,身后之人有气无力道:“你身为捉鬼圣手一代圣女耍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丢不丢脸啊你?”
赤炎虽然用面具遮住半边容颜,但依旧能看出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雾舞十万火急把他叫来就是为了协助她骗点碎银子,他是冥帝唉,全称冥司神灵帝级天尊啊!
雾舞一边给他捶肩膀一边催促猫娘赶紧收银子,扭头谄媚道:“反正自从你与玉帝和好之后也很闲,自当玩呗,嘿嘿。”
“缺银子朝我要啊,何必把自己弄得这般凄惨,不过话说回来,白染不是在凡间当官吗?”赤炎很久未见到白染了,不是他没空,是不知晓见面聊什么。
“是当官,但是他是个清官,”雾舞嗅到一股诱人的香气,见猫娘正在忙,拉起赤炎向早点铺走,“我现在有银子了,请你吃包子哈哈。”
“穷酸样儿……”赤炎揉乱她的发丝,“看样子你在人间过得还挺逍遥。”
雾舞笑着点头:“很舒心,没人罗里吧嗦地说教,呃,除了白染。”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进早点铺,雾舞帮赤炎擦了擦筷子,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推到他面前。
赤炎一点都不想吃这些奇怪的食物,但是谁叫雾舞热情似火呢,勉为其难将一个肉包子塞入口中,落井下石道:“他就是烦,轮回一百次都改不了,你还是随我回冥界吧。”
雾舞吸溜一口小米粥,低头吃包子的同时摇摇头:“别等我了,我打算一直陪着他。”
赤炎微微挑起眉:“你听到消息了?”
“嗯,玉帝的女儿各个国色天香,尤其是六公主,既然玉帝主动提出联姻就娶了吧。”自从当初赤炎提出娶雾舞的要求未被驳回之后,天界算是默许联婚之事,但只限赤炎有此特权,并且用了“下嫁”一词上门提亲。
从某种层面上而言,玉帝便是承认了赤炎在三界中的至尊地位。
赤炎这几日正是因为此事闹得心烦,元老与五位鬼帝都赞成他迎娶玉帝之女,为了冥界众妖不受外敌侵害,以及达成老冥帝的夙愿,他确实应该做出些牺牲。
“可我只想娶你。你再考虑考虑,我多好啊,有钱有势的。”
雾舞则大口啃着包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赤炎蹭了下鼻子,欲言又止。
临别前,雾舞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赤炎还未给她写休书。
“休书?若不写呢?”
“不能不写啊,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否则无论谁嫁给你都不能当正室。”
本来是个挺纠结的问题,但是赤炎一听这话忽然心情转好,他朝雾舞摆摆手,不等雾舞反应过味已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垮下肩膀,迈着拖沓地步伐转过身,惊见白染正在她的身后。
“他……冥帝,赤炎,朋友。”雾舞注视白染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莫名地慌乱起来。
白染并未失去记忆当然知晓那是赤炎,只是雾舞仍旧不知他的记忆完整无缺罢了。
“为何不请你的朋友回家坐坐?”很久不见,的确有些惦念。
“下次好了。你下朝了哦?咱们回家吧?”雾舞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等,你手中举的是何物?”白染眼皮微扬,怪不得家丁说丢了面口袋和扫把。
“……”雾舞此刻想把招摇撞骗的吃饭家伙收起来已然来不及了,于是更窝囊了。
而白染,始终一手背后,步步向她靠近,雾舞吞了吞口水,倏地,只见一大把淡粉色的牡丹花充斥在她的视线里。
白染见她光眨眼不伸手,又将娇艳的牡丹向前递了递,笑容中多出一缕腼腆。
“咦?……”雾舞双手捧过花束,“花真美,谢谢徒弟。”
白染轻声一应,见行人稀疏,他向前迈了一步,贴在雾舞身前的位置,雾舞手捧鲜花仰视他,竟然见他稍稍有些脸红。
白染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今晚……”
“嗯,今晚,怎了?”雾舞掐指一算,啊!……不是节日也不是谁的生辰。
白染沉了沉气,旋身欲走,雾舞匆忙拉住他:“你究竟想说什么,是不是生病了?”
“没什么,回去你就知晓了。”疾步离开。
雾舞抓了抓耳垂,先去找猫娘再一起回家。
…………
待回到府中,雾舞并未发现院中有何变化,又跑到书房门边偷瞄白染,他身着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袍,清风拂动着遮在他眼前的几缕发丝,雾舞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几拍,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五官,越来越接近天尊之风范。
“想进来就进来。”白染并未抬头。
雾舞见他正在作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凑眼皮一看,卷中女子红衣翩翩,怀抱琵琶,正开心地穿梭中云雾之间:“你在画我哦,这是你幻想出来的飞天场景?”
“嗯,其实并非这样吧?”他故作求教。
“差不多,但是我不会弹琵琶。”雾舞看向画卷中的自己,不自觉地笑起来。
白染笑而不语,雾舞不止会弹琵琶,还会奏古琴、筝等,那时他们常在玄天山中合奏,她若是文静起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悄然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雾舞本能地僵了下,又平行移动眼珠看向他:“你今日怪怪的。不会辞官了吧?”
白染稍显一怔:“你怎知晓?”
“……”雾舞瞪大眼,又不以为然道,“幸好我找了一份捉鬼的工作,不碍事,我养你。”
“你怎不问我为何突然辞官?”
“暴脾气呗,就你愿意听谁的?”
白染笑着摇头:“今日在朝堂之上与皇上争执了几句,他强迫我给你做主。所以我就跟他说了,你并非我继母而是我……”说到这,他又不自然地咳了声,“未过门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