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番外(75)
其实他根本也不是想找老黄练什么劳什子拳法,纯粹是因为今早心慌的睡不着觉想找个人分散一下注意力,没成想老黄这老东西一点都扶不上台面。
长笙又泱泱的滚回屋子和衣躺在床上等着天花板发呆,此时天渐渐泛起一丝鱼白,太阳从窗户照了进来,将空气中的浮尘照的一片清晰。
长笙翻了个身,手肘压在脑袋下面,耳朵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下意识翻开袖子,突然才意识到手腕上那支棕黑色的牛皮手环,长笙先是一愣,思绪一下子又飘到了一个月以前——
“长笙,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十年。”
“我这十年来没有一日不在思念你!”
“可是长笙,我没有对不起你以外的任何人!”
“我做错了什么呢,长笙?”
......
是啊,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当年的李肃不过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因为他是西汉人,他就要将别人的错事强加在他的头上吗?
当年地宫之内,李肃拼死将他从下面救了上去,后来遇上西汉的追兵,倘若没有李肃的话,他恐怕当时也就死了吧?哪里还能再多活这十年呢?
长笙想着,自从他遇见李肃开始,他似乎一直在替他处理各种麻烦,若非没有他,他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其他,他心里,不是不感激李肃的。只是这些年,他一直不敢轻易去想起罢了。
但他不曾想过,李肃居然找了他十年。
想起李肃临走之际看他的眼神,长笙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凉了个透彻。
那样的眼神,他从来未曾见到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长笙觉着,倘若再去让他看一眼这样的眼神,他是万万不忍心的。
想着想着,他忽然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拂上了双唇。
不就是亲了一下,又不是睡了,再说,就是嘴挨着嘴,又没伸舌头,应该不算什么吧?长笙心里嘟囔着。
嗨,大家都是男人,小时候我还被牧民家的公狗舔过呢,不也没什么嘛?
长笙心里默默地将某人当做了公狗,却没觉着哪里不对。
他小时候生病,我还对着他的对给他喂药呢,不也就那样吗?
他忽然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倘若当时他不将怨恨都撒在他身上,李肃恐怕临走之前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瞧着他吧?
他一定很失望吧?长笙想,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呢?
两人十年之后的再一次相见就那么匆匆而过了,长笙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要怪也怪他突然找上门来,倘若给我些时日准备准备,我也不会那样对他了啊!再说了,其实......我也心里也从未真正怪过他啊......
敲门声响起,仲伯在门外叫道:“羽少爷,起了吗?”
长笙回过神来,赶紧用袖子将手腕遮住,起身开了门,问道:“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仲伯笑眯眯道:“陈王府的下人一早就遣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说是给您的,老奴没敢自己做主,让他现在前厅等一会儿,您看看是直接收下还是?”
长笙一愣,倒忘了还有这一档子事,心道这陈王倒是坚持的很,专在魏淑尤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着,那晚宫宴魏淑尤话里话外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他怎么就还是不懂呢?
长笙想:也怪自己,当时就不该榄下这个事情,屁股现在擦不干净,头疼的还是自己。
“平白的给我送什么礼物,是送给兄长的吧?”长笙含含糊糊的说着。
陈王八成是觉着魏淑尤这边下不去手,再从长笙这厢使使力气。
“告诉他一声,就说无功不受禄,我现在做不了我兄长的主了,算是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会还他的,让他走吧。”
仲伯却不乐意了,说道:“羽少爷,这就是您的不对了,陈王现在摆明了一心瞧上咱们王爷,安平郡主,这多好的门户,若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王爷一天糊里糊涂的没人管他,难不成您就不多替他操心操心这婚姻大事?!”
长笙撇嘴道:“我要是能管得住那才是奇了怪了,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他要是不愿意的事,谁拿他都没辙。”
心里却道:安平郡主一事本身就是做给皇上看的幌子,当真你就输了!
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长笙干脆坏人做到底,继续道:“回了他吧,咱们王府跟人家郡主没那个缘分。”
仲伯有些生气的瞪了长笙一眼,袖子一甩踩着小脚丫子就跑了,看的长笙倒是有点内疚。这王府几十年的下人了,若是活着的时候看不到自家王爷娶亲生子,恐怕以后死的时候都觉着自己没脸去见老王爷呢!
长笙没好意思去饭厅用早饭,溜去后厨那找李老头要了些馒头稀粥将就这吃了点,看了看天色,都快辰时了,魏淑尤还没回来,长笙不免有些奇怪。
按照往日,这个时候魏淑尤肯定回来吃个早膳再去军营溜达一圈,可今日不回来,也没个下人回府通知一声。
想起他早上匆匆出门的神色,长笙直觉性有点不大对劲,这会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来回溜达了好几圈,最后他实在按捺不住了,才吩咐魏知备马,亲自去一趟宫门口接魏淑尤,瞧瞧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没想到才一到门口,便冤家路窄的遇见了同样准备入宫的刘景云,长笙将马丢给一旁的家将,嘴角抽搐的朝刘景云客客气气的笑了一声,原本他想着,上次那事之后,刘景云见了他都会绕道走,却不想那家伙穿着一身大红袍子朝他走进,惊讶道:“阿羽,你怎么来了?”
他一双狐狸眼比这脑袋上的太阳还亮了几分,面团似的一张脸被红色的衣裳衬的更加煜煜生辉,长笙多看他一眼都觉着带刺,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来接我们家王爷回家的。”
刘景云哼了一声,说道:“阿羽,你别想用这种法子激我,虽然我已经知道你跟魏淑尤那档子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也很生气,但后来我心平气和的想了一下,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在心爱之人跟别人跑了以后给自己找气受,真正的男人,都是各凭本事获取心爱之人的芳心,阿羽,你放心,就算你现在已经不是一块完璧了,我还是喜欢你,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从魏淑尤手里抢回来的!”
你他娘的才不是一块完璧,你这破鞋!
长笙心里把刘景云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边,不软不硬道:“刘四爷这话就不对了,您明知道我与我们家王爷的关系,还非得进来横插一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再说了,我与我家王爷两情相悦,真心相爱,多算你费再多的力气都是没用的,那一院子面首够您折腾的,何必非要来找我这个已经不是清白之身的人了呢!”
刘景云花枝招展的朝长笙眨了眨眼,笑嘻嘻道:“阿羽,不管你跟过多少男人,我都不会嫌弃你,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就一点也感觉不到?”
长笙恶心的牙疼,回道:“你喜欢我也没用,我们家王爷护食的很,若是被他知道了,连累了我不说,你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羽×兮×读×嘉。
刘景云眼睛一瞪,“他敢?一个小小的藩王还爬到我头上了不成?!”他忽然伸手扯住长笙的袖子,凑着脑袋压低了声音道:“不如这样,咱们来玩个刺激的,我也不拆散你跟魏淑尤了,我允你每半月腾出一日时间给我,我们悄悄的,别给他知道。”
长笙眼角抽的直跳,一脚就将刘景云踹的老远,骂道:“你他娘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蹭’的一声,刘景云带来的几名随从瞬间拔出长刀就朝长笙举了过来,却被刘景云开口喝道:“给我退下!谁许你们用刀吓唬我的阿羽!”
他边说边在下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道:“阿羽,你看你打也打了,我刚才提的话,你就应了吧!”
长笙吐了口气,面色已经十分难看,觉着自己根本就是哪根筋打错了跟这种脑子有病的人抬了半天的杠,当下不准备理他,转身就走,刘景云马上又贴了上来,叫道:“阿羽!”
长笙不耐烦了,转过头来看他,心道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比刘景云脸皮更厚的人,开口问道:“想玩个刺激点的?”
刘景云一听他这话,想着长笙怕是来了兴趣,赶紧波拨浪鼓似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