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竹马暗恋我(4)
沈璧解下发带,将双眼蒙住,呼吸顺畅了不少。
高溶月抱着绣球在楼上缓缓移动。她早看到一身黑衣的沈璧了,只是距离尚有些远,又等了等。
这会儿,沈璧被挤到楼下,时机正好。她玉腕一动,火红的绣球毫无悬念地朝沈璧飞了去。
沈璧是想趁这些人蜂拥去抢绣球时,寻个缝隙脱身离开的。
可万万没曾想,绣球落下时,他的前后左右竟有没一个人动。
这些人不仅能在拥挤的人群中保持不动如山,还以他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阻止外面的人涌过来,也防着沈璧逃出去。
眼看着绣球要落进沈璧的怀里,这千钧一发之际,方才还被他嫌弃的屠夫挺身而出,毫不费力地拨开一人,将刚沾到沈璧袖角的绣球搂进自己怀里。
一切发生的十分诡异又顺理成章。
经历了方才一幕,沈璧已知晓周遭这些人绝不同于普通百姓。分明个个都是练家子,且身手不凡。
他侧头瞧去,刚刚放屠夫挤进来的那个人已悄悄隐没在了人群里,消失不见。
显然,这个招亲是针对他的,电光火石之间,沈璧已明白了所有。
他抬起头,果然在绣楼上看到了黑着脸的高骈,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绝望到快要晕倒的女子,想来便是高溶月了。
发带虽是丝织品,却颇为轻薄。即便蒙着眼,也能依稀看到楼上两人的脸上格外复杂纷繁的神情。
屠夫抱着绣球又笑又跳,欢喜地近乎发疯,“我抢到了!我抢到了!哈哈哈哈,我抢到了!岳父大人!娘子!我来了!”
高溶月见此情景,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高骈蹬蹬蹬地下了楼,将他手中的绣球夺了过去,朝他面上唾了一口,“滚!”
屠夫不干了,当场倒地打滚,哀嚎起来,“岳父大人,你不能这样!”
“住口!谁是你岳父大人!再不滚,叫人打断你的腿!”高骈捂着鼻子,后退一步,不愿多看屠夫一眼。
沈璧抱胸,好整以暇地看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刻,他倒是对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屠夫有了不少好感。
屠夫只消叉腰往高骈面前一站,就是一堵又高又壮的人墙。仗着身板魁梧,说话也比别人多一分底气,“岳父大人,你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悔婚!”
高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闹剧气得七窍生烟,厉声道:“你这泼皮无奈,小女的绣球今日投中谁,便嫁谁,不可抢夺。绣球分明在侯爷怀里,被你抢了去,岂能算数?众街坊都可作证,今日,小女的绣球是被忠义侯接了去的,以后,我与侯爷便是一家人了!”
人群里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恭喜侯爷!恭喜高大人!”
沈璧冷然一笑,原来这场自导自演的戏码,高骈还找来了不少看客。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本侯今日只是路过,对你女儿的招亲丝毫不感兴趣,且绣球也不在本侯手里,怎么,高大人嘴巴一张,就强买强卖了?”
高骈拉下脸,“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想赖婚?”
沈璧负手,眼角眉梢尽是想要激怒对方的锐气,“本侯怎么说也是个大将军,难道只配与畜生结亲?”
论如何挑起战端,沈璧是把好手。
“沈璧!”高骈恼羞成怒,“你骂谁是畜生!”
“我骂谁,高大人心里没点数吗?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恐怕畜生都要自愧不如了。”
他抬腿就走,却被高骈挡住去路,“你说你是路过,为何不快些离开,还要在此停留?如今接了我高家的绣球,却要仗着你的爵位,反悔不成?你置小女的名誉于何地?即便闹到圣上面前,你也没理!”
他特意找了几个身手绝佳的武夫,借着人流,安排他们潜伏在沈璧身边,将人带到绣楼下。
抛球的那一刻,这些人就负责稳如泰山,以便绣球能精准的投向沈璧。不过,就算万一偏了,他们也会将绣球强行塞进沈璧的怀里。
为以防万一,高骈还在安排了不少自己人作为目击证人将他们围在其中。届时,众口铄金,不怕沈璧不承认。
本来事情计划的万无一失,可谁想到,一个屠夫竟能挤到沈璧身边?
高骈看那屠夫的身形,一时也不能确定,是屠夫颇有些能耐,自己挤了进去,还是有人故意放水?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哪怕坑蒙拐骗,也得逼着沈璧娶高溶月不可,否则他真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鞠躬!(#^.^#)
第3章 婚约
见高骈这般趾高气扬,成竹在胸,沈璧气笑了,“高骈,你三翻四次派人来提亲,被我拒绝后,又这般设计,我真有理由怀疑,看上我的不是令嫒,而是你。”
“放屁!”高骈被这番荒唐之言噎得险些岔了气,“沈璧,你与我面圣去!我们去皇上那里说道说道!”
圣上虽不会为沈璧指婚,但如果是他自己接了绣球,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关乎到女子的名声,更何况还是尚书的女儿?
两人正说话间,“咚”的一声,对面酒楼的窗户上掉下一个人。
还好高家招亲,街上买糖人的小商贩被迫将摊位挪到酒楼门口,那人好巧不巧掉在了摊位上,得以免去摔断胳膊腿儿的祸事。
“让一让,让一让!”掉下来的男子龇牙咧嘴地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到两人面前。
他摸着胳膊肘,抽气声不断,“为何这街上所有人都知道高家的绣球不能抢,抛中谁就是谁,而单单侯爷和那位壮士不知道?你们在故意陷害侯爷!”
真是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高骈斜了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语气不善,“你又是谁?”
“草民朱承轩,家父乃是御史大夫朱潜。”朱承轩施礼,不卑不亢地回了话。他刚才在对面楼上看到沈璧蒙眼,这会子有机会,忍不住好奇问道:“王爷的眼睛……”
“见不得某些人的丑恶嘴脸。”沈璧淡淡回了句,幸灾乐祸的低调又明确,“高大人今天真是挑了个好日子,正巧赶上朱御史的公子在此。”
“草民今日来此小酌,听闻有人抛绣球招亲,心想反正闲着无事,不如瞧个热闹。不巧将方才的一幕看的清楚明白。高大人,令嫒抛绣球前,可没讲大家都当木头人啊!接到绣球的是那位壮士才对!”朱承轩袖子一抬,将众人的目光重新移向屠夫。
高骈被两人气得够呛,忍不住又要破口大骂之际,家丁上前与他耳语了一番。高骈的眼可见地换了神色,看向沈璧的眼光,狠毒的恨不能将他吃了,“沈璧,你竟早有婚约!既如此,为何一直不说!你是专门在等着看老夫的笑话么?”
“婚约?”沈璧抿唇。
高骈声嘶力竭,“你装什么装?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你四岁就已定了亲!好你个沈璧,今日你让老夫颜面尽失,不报此仇,老夫誓不为人!”
四岁。
婚约。
季!北!城!
沈璧攥紧拳头,眼底是不可测量的幽暗。
他很确定,如果此刻季北城站在他面前,这一拳妥妥就是他的。
传言一事暂且不谈,沈璧知道他出现在这条街,这座绣楼下,一切都是高骈有意为之。
“这么说来,白云观的那封信也是你们写的?”
高骈虽心虚,面上却分毫不怂,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此事本侯记下了。高大人先办喜事,我们来日方长。”沈璧转身离开。
他虽很想跟高骈清算一下这些恩怨情仇,但不管怎么说,不能搅黄了这门喜闻乐见的亲事。
高骈恨极怒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哎,侯爷,等等我!”朱承轩整整衣衫,跟了上去。
“滚!”
“侯爷……”
无论如何,这件闹剧能到此结束,也有朱承轩的功劳,沈璧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但眼下——他只想静静。
“此次承你的恩情,本侯自会回报。你若以此要挟,便是痴心妄想。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不可能娶高溶月!我沈璧不想做的事,还没人能强迫的了。”他解下发带,眼神如冰雪。
朱承轩被沈璧一呛,脸又红了起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若再跟一步,休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