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竹马暗恋我(15)
沈璧听的牙齿发酸,正待发作,却听到一声极其郑重,甚至带了些微的鼻音和颤抖的话。
“对不起!”季北城道。
先是握卷的手在抖,接着是嘴唇,最后全身都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四岁到十五岁,他一直在沈秋泓望子成材,恨铁不成钢的疯狂训练和鞭打下度过。
如果所有的伤害和折磨能用一句“对不起”消弭干净,他哪里还会如此痛苦?
尽管沈璧知道,有些事情跟季北城没有关系,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他迁怒于人,而对方却从未辩解分毫,海纳百川一般,来者不拒地包容了他所有的有理取闹与无理取闹。
可越是这样,沈璧就越觉得自己挥出的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如果他不能从季北城这里为自己这些年所受到的不公讨回些什么,那么他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阿璧,对不起!”
他知道沈璧在受杖刑时,会想起场景如此相似的过去。那过去就是把一点点将他凌迟的刀。而这所有的一切,皆因他而起。
为了控制不由自主的发抖,沈璧咬住了嘴唇,许久之后,才低着头清斥一声,“出去!”
季北城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周遭的空气在凝固,凝固成一张网,一堵墙,甚至一座铜墙铁壁般的牢房,将他自己困入其中。
在那漫长的折磨下,他已经形成了某种习惯,任何有可能的伤害都会让他如惊弓之鸟一般,调动全身上下可以调动的一切来保护自己。
沈璧如同一只陷入绝境,随时准备作殊死搏斗的野狼。
季北城没再多说,打开房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觉得,攻对受的态度和文案上的并不一样。其实文案上的事,还得很久之后,emmmmm,算是攻的欲情故纵吧!
感谢在2020-04-23 23:41:20~2020-04-24 22:5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寸缕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拿人
福伯送来文火熬了两个时辰的汤药,乍一看见坐在门口,无聊到数蚂蚁的季北城,一时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开口。季北城为何坐在台阶上,这个问题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正因如此,福伯才会觉着尴尬。
“王爷这是……”
“赏花。”
此时正值四月,百花盛放,却没有一股花香能抵得过这一丝淡淡的药香,季北城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药,“侯爷的?我送进去吧!”
吃过太多药的人,对药香都会格外敏感,沈璧虽未抬头,却早已闻到这扑面而来的药味。
说真的,他讨厌这种药味,“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吃。”
季北城将汤药递到沈璧面前,“不烫了,侯爷还是趁热喝下吧!”
他说这话的神情很像福伯,低眉顺目,略带着讨好,举着药碗的样子,更像一个溜须谄媚佞臣。沈璧看的心口一堵,忙接了药碗,咕嘟咕嘟喝下,“喝完了,出去!”
“阿璧。”季北城开了口,心思却被他头上那根红色缎带吸引住。他之前不是没有看到那根发带,只是刚才沈璧喝了药,大约觉得旁边多了个人,无心看书,便无意识地捻着把玩,这才勾住他的眼睛。
沈璧松开手,抬头睨道:“还有事?”
“这发带……”
“如何?”
季北城吁了口气,“不如何。只是好奇,想来你也不愿意说,便罢了。”
发带……
“静舟,这个送你!把它围在眼睛上,别人就不知道你有眼疾了。”
“你这是掩耳盗铃,书院的哪个人不知道我是个瞎子?”
“静舟就算看不见,书也比他们读得好!”
……
“阿璧?”季北城见他神色恍惚,连叫了两声。“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璧合上书,一脸“我求你别和我说话了”的神情,“这里的书,你可以随意翻阅,只要别再出声就好!”
季北城笑笑,“不出声可能有点难,我此次入京,本是为两件事而来。一则为你前日所受之杖刑请罪,二则想问你为何劫下我西南军的军械用物。”
两句话的时间,他已经把那个处理私事的自己和公事公办的自己剥离开。
沈璧抬头。
季北城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不怒不喜,神色淡然,如同他今早吃下的第一口粥,颇是寡淡无味。
他挑起嘴角,为接下来的问话加上一分挑衅,“所以,负荆请罪之后就是问责?”
“侯爷严重了。但据我所知,你是故意的。”
既然话都挑明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沈璧支着下巴,笑得十分欠揍,“季将军问这话就太可笑了,原因你不是一清二楚么?”
“我以为侯爷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季北城的话语间有难掩的失望。
“本侯要那批铠甲是皇上同意的,季将军难道也在暗指皇上亲疏有别,公私不分?”沈璧恼火,说出的话,句句带刺。
“阿璧,我不是这个意思!万一西南突起战事,因此事导致数百乃至数千的战士埋骨沙场,你该如何自处?”
季北城是担心他被愤怒冲昏了头,一步踏错,步步皆错。人命关天,不是儿戏,怎能经得起这般算计?更何况他是将军,原本就比其他人懂得这其中的利害。
“你以为我沈璧是这么冒失的人?南诏国内正逢兵变,自身尚且难保,如何来犯我朝?”沈璧起身,怒瞪季北城,他没想到季北城竟会这么看低他,“更可况,我上奏所言,句句属实!季将军担心西南有战乱,怎么就没想沿海若有倭寇来袭,又当如何?此事,你若有不服,自去与皇上讲明!”沈璧说完甩袖离开。
季北城从西南来的时候,原本是没打算跟沈璧提这件事的。他知道沈璧做事一向掂量的清,刚才那番话,皆因关心则乱。没曾想,沈璧会如此生气。
他正想着怎么跟人道歉,就听见外面喧哗声不断。他刚走到正厅,便听沈璧在骂人,“高骈这个老匹夫,上次真是打轻了!”
厅中除了沈璧和福伯,还有个门人,此刻正跪在地上,似乎刚禀报完什么事。
季北城道:“发生了什么事?”
福伯神色慌张,“季将军,高骈带了一队人马,将侯府团团围住了,他定是为你而来,这可如何是好?你……你快走吧!”说着便将人往外推。
季北城颇为诧异,扭头问道:“你说户部尚书高骈来了?”
沈璧道:“来不及了!他既然来了,必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此时离开,莫说走不走的掉,万一被他截住,岂不是坐实了季北城私自进京?福伯,你快快派个人出去,想办法通知皇上。”
“老奴这就去!”福伯躬身行礼。
“有劳福伯了。”季北城揉揉太阳穴,无奈道,“我入京这般谨慎,没想到还是被高骈知道了,此次是我连累了侯爷。”
沈璧头一回听季北城说这么生分的话,他对沈璧一向自来熟的很,这般划清界限,倒还是头一回。
沈璧十分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连累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季北城:“……”
沈璧抬腿,见季北城没有跟上,回头讥道:“都这会儿了,季将军以为不出去就没事了?该来的躲不掉。”
季北城失笑,“阿璧说得对!”
沈璧一听这两个字,怒火又蹭蹭蹭地上来了,“我说过不要叫我阿璧!”
季北城从善如流,“是,侯爷!”
两人刚走几步,季北城一回头便见沈璧又拐回去了,他好奇道:“侯爷不去了?”
“取个东西。”沈璧轻描淡写道,“你先去!”
季北城也未多想沈璧要取什么,自己先走一步,去回回高骈。没曾想,人刚到前院,“呼啦”一下子就聚过来一堆人,将他围的密不透风,一派拿人捉脏的架势。
“高大人,这是何意?”有了上次的教训,高骈学聪明了,进了门就一直躲在几个侍卫后面,季北城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
“季将军何必明知故问?”高骈探出脑袋,小人得志道,“无召入京,等同谋逆!”
“你说谁谋逆?有种再说一遍!”沈璧提枪而来。笃定一会儿要有一场恶战,他还抽空换了件全黑的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