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条人鱼当徒弟+番外(66)
又游说偶遇的琉光祠、无华峰、须弥宫、日扬教四大门派,跟自己一起同往梵海生。
不多时,这个越来越壮大的队伍来到了梵海生的山脚下。
梵海生显然经历过一场厮杀,倒下的尸体还未搬走,横七竖八地躺下地上。
内乱。
余故渊被萧无晴挑起来的情动被他严丝合缝地压下去。
他沉着脸看着躺在地上的同门,有许多面孔他都很熟悉,虽然不是他的亲传弟子,但他都教过。
此时他们死不瞑目地倒在一起——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用自己修习的仙剑对准敌人,就被自己的亲掌门一剑毙命。
余故渊慢慢捏紧了拳头。
方才余故渊一直御剑跟在队伍最后,这时,众人停在山脚下,其他门派的人便注意到了他。
他听见一个须弥宫的人说:“姚争渡变成这样他能不知道?师兄弟从小长在一个屋檐下,他说他不知道,谁信呢?”
“还广玥仙尊呢,我看,他跟那魔头是一伙的,两人合计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修界搅和搅和,他们趁乱混水摸鱼,别忘了——修界两百年没有掌权人了,帝君的位置空着呢。”
这个说话的长老余故渊认识,他是须弥宫的大长老,尊号“光虚仙师”,在整个修界都很有地位。
无华峰掌门道:“光虚仙师多虑了,广玥仙尊本就是修界最高位的修者,怎么会做这种多余的事。”
光虚仙师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显摆自己的与众不同,当即摇了摇头:“你也说了,他是修界最有名的‘修者’,不是‘帝君’。”
无华峰掌门摇头道:“我相信广玥仙尊,他十年前不顾自己性命,拼死把那作乱的老妖王诛杀,这需要多大的正义感,光虚仙师,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出头对抗妖王?”
光虚仙师结巴了一下,很快挺胸抬头说:“我那时在闭关修炼,并不知道此事,不然,打败妖王的肯定有我一个名字。”
“就凭你?”
两人开始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最后连累地其他两派掌门一起加入了这场口水战。
在这个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难为这些向来面和心不和的门派居然还有心情互相拆台。
余故渊只能亲自上前劝架,不料才走过去,就听琉光祠的掌门说:“听说他跟他徒弟是那种恶心的关系,他连自己徒弟都下得去手,有野心还稀奇吗,我看,他跟他师兄姚争渡的关系也不大正常,说不定早就睡过了。”
余故渊要说出口的话溃散在嘴边。
他觉得琉光祠的掌门说得是事实,他的确“丧心病狂”地对自己亲徒弟下手了。跟萧无晴在一起一直是横亘在他胸口的一根刺,他始终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不该让徒弟对自己产生的畸形感情,更不该跟徒弟做那种事。
可他心软,他对萧无晴永远都心软,他看不得萧无晴脸上的脆弱,他想成全可怜巴巴的小徒弟。
况且,他也喜欢萧无晴。
可即使两人两情相悦,这种关系仍然是背德的,仍然要被世人不齿。
这根刺扎在他胸口太久,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直隐藏得好好的,怕被萧无晴知道,怕他多想。
如今,这根刺甫一被戳中,他提不起来任何力气去反驳,他理亏。
刘琮不停在旁边劝他们别吵,大局为重,通通无济于事。他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这帮老东西在互相推诿呢,谁也不愿意冒险上山面对那杀人不眨眼的姚争渡,所以找个理由在这耗时间。
刘琮想通了这个关节,当即冷笑了一声:“我玄一门乃修界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理应首当其冲,当这个出头鸟。诸位掌门,我们玄一门先行一步。”
正在吵架的掌门人们一听。
这不对味儿啊,这话跟打脸有什么区别?你玄一门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我们就不是了?
于是这几个掌门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一致地忘了方才吵得火热的“师徒背德”,琉光祠掌门改口说道:“哪能让玄一门一家冒险?我们琉光祠深受修界敬仰百年,到了该为修界出力的时候,当然也要首当其冲,刘老弟,走,我们一起。”
其他几派掌门纷纷附和——嘴上附和,谁也不往前冲,刘琮心里鄙视着这帮人,自己走在了最前面。
这一上山,才发现山上的景象更是惨烈,鲜血浸透了石阶上的青苔,踩一脚就要冒出来一股血,把白鞋底染成了红鞋底。
路两边横七竖八地倒着梵海生弟子的尸体,路上却没有一具,就像是有人刻意把路上的尸体搬开,故意肃清道路,迎接将要到来的某些人。
余故渊的目光在路两边的尸体上一路扫过,被刺得双眼生疼,这些弟子虽然不是死于他手,可到底跟他脱不开关系……如果当初,他听了师尊的遗嘱……
“师尊,别看了,回头看看我。”
余故渊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回头瞥了他一眼:“嗯?”
“我陪你给他们报仇,相信我好不好。”
事到如今,人都没了,报仇有什么用?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余故渊低落地想:“都怪我。”
忽然,他的右手被人握住,他看见萧无晴上前一步,跟自己并肩,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他神情肃穆地亲了亲自己的手背。
余故渊手指一颤,在萧无晴庄重又虔诚的表情中,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报仇没有用,他们活不过来了,是我害死了他们。”
萧无晴心中一痛,把余故渊的手又抓紧了几分,忙道:“这怎么能怪你?”
余故渊不说话了。
萧无晴深深地叹了口气,松开余故渊的手,小声说:“其实,有办法复活他们。”
余故渊听了,心脏先是狠狠一跳,继而擂鼓一样撞击着他的胸腔,他拼命压抑住,小心扫视周围,压低声音问:“怎么复活?”
就算他压抑住激动,他颤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
“鲛珠。”萧无晴把他的动容尽收眼底,“只是……一颗鲛珠力量有限,只能复活一部分人。师尊,想复活谁?”
他问的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余故渊即使深陷痛苦,仍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余故渊哭笑不得,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只好蹙起眉头,骂他:“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醋,我想把他们全部复活,你要把他们的醋一个个全喝了吗?”
萧无晴看他的心情好了,松了口气,小声说:“想,我想让你只为我担心,眼睛只看着我,可是,你做不到。”
萧无晴说完,小心地提了个条件:“如果我帮你复活他们。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余故渊有点不相信,“真能复活,让我答应你什么,我都愿意。别说只看你,”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天天不穿衣服给你看都成!”
萧无晴骤然吸了一口气:“你说真的?”
余故渊点点头。
萧无晴:“那我更要好好查查,这些人里面究竟有谁值得师尊你牺牲这么大了。”
余故渊:“……”
说话间,来到了梵海生掌门大殿前的修炼场上。刘琮突然道:“别动,门上有字。”
几个油滑万分的掌门就势停了下来,琉光祠的掌门念道:“回头即是友,进门则是敌。”
众人齐齐出了一口凉飕飕的气——就说路上怎么会没有埋伏,原来在这等着呢!
萧无晴看了一眼:“姚争渡的字迹,看来你猜的没错,他的真身就在这里。”
余故渊把仙剑召唤出来,用剑尖把那张纸挑下来,冷冷地说:“装神弄鬼,进去看看。”
说完,他大步走了进去,萧无晴与刘琮跟着他走了进去。
余下那四个门派的掌门人却在门坎处停住了。
进门则是敌。
光虚仙师不想显得自己没脸,于是阴阳怪气地先挤兑别人,道:“慢着,刘掌门太冒进了吧?万一里面有陷阱,岂不是害得大家一起中招么?”
刘琮忍了他一路,终于忍无可忍:“大家是来诛魔,不想有危险,那就下山,自己门派里有好吃好喝,别在这当绊脚石拖后腿!”
光虚仙师脸色一阵青白,“刘掌门会错了意,我只是提醒你此举太过冒险,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隔着门坎就要吵起来。
就在这时,掌门大殿里忽然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