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登基(120)
然后,四皇子就领着齐晟两人进来了。
听见屋里的宫娥行礼,八皇子急忙就要起身,九皇子站在榻边,纠结着要不要去扶一把。
还好,齐晟拯救了他。
“诶,八弟,你还是躺着吧。”
齐晟抢上前来,一把按住了八皇子,衣袖被风带的甩到了九皇子身上。
九皇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觉得被六哥衣袖擦过的地方,好像有虫子在爬。
——六哥的这身衣裳,是来的时候新换的吗?
这时,五皇子站到了他的面前。
随着一声“九弟”,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松香味儿。
九皇子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正想问五皇子有没有沐浴过,就见五皇子板着脸,不满地说:“九见到兄长,连个礼都不见的吗?”
然后,不等九皇子反应过来,五皇子就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把他自己学过的关于礼数的东西翻来覆去地说了两三遍。
四皇子在一旁看得直想笑。
——五弟这还真准备听六弟的话,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啊。
九皇子白着脸,死死地盯着他口唾横飞的嘴巴,生怕他说得太激动了,口水溅的太远,溅到了自己身上。
这边九皇子水深火热,那边的八皇子却是如沐晨风。
——九皇子觉得待在八皇子这里浑身不自在,孰不知,八皇子和九皇子待在一起,也是一种煎熬?
方才九皇子一进门,两人相互见了礼,他刚说了一句:“九弟,请随便坐吧。”
就见贴身跟随九皇子王狗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雪白的方帕,迅速垫在了椅子上。
然后,九皇子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八皇子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孩子,再加上九皇子年纪小,半点儿也不会掩饰,就难免让八皇子觉得,九弟是在嫌弃他。
所以,两人都尴尬的很。
但六哥就不一样了。
六哥好温柔啊,跟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还送给他一个垂着耳朵的大兔子,几乎要跟他一样高了。
“六哥,真的是给我的吗?”
八皇子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大兔子的眼睛充满了喜爱与渴望。
可是,他却没有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喜欢就立刻抱在怀里,而是小心翼翼地向齐晟再次求证,就好像如果齐晟反悔了,他也会忍痛还回去一样。
这个孩子,根本不像四岁,懂事得让人心疼。
齐晟怜惜地看着他蜡黄的没有半点儿血色的脸,伸手摸了摸他剃得光溜溜的脑门儿,就怕声音稍大一点儿,就吓到了他。
“是呀,送给你的。这是六哥最喜欢的兔子啦,你可要好好照顾它呀。”
八皇子立刻就被赋予了一种使命感。
他抱住了兔子,用力点了点头,“六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它的。”
“真乖。”齐晟对他露出了赞赏的笑意,继续哄着他说话,“那八弟就给它取一个名字吧,往后它就是你的朋友了。”
“我还可以给它取名字?”八皇子的眼睛更亮了。
他在翊坤宫的时候,见过母妃给新提拔的小宫女取名字,当时就觉得母妃好厉害。
他也能像母妃一样厉害吗?
“嗯。”齐晟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可八皇子还有些不敢相信,目光下意识地去寻四皇子,“四哥,可以吗?”
“当然。”四皇子觉得眼眶发热,鼻头发酸。
“太好了!”八皇子高兴得恨不得下榻去跳几下。
五皇子扭头看了一眼被太监袁润碰在手里的盒子,突然觉得自己的礼物有些拿不出手。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孔明锁。
在八皇子给大兔子想名字的空挡,九皇子终于忍不住了,向四皇子提出了告辞。
“那九弟就先回去吧,也省得德妃娘娘担心。”
宫里谁人不知,德妃看九皇子,那真是跟看眼珠子似的,恨不得一刻都不离眼。
而且,四皇子也看得出来,九皇子在这儿待得很不自在。他无意为难弟弟,就顺势放他走了。
离开了东四所,九皇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眼瞥见王狗儿又把先前给他垫椅子那张方帕拿出来了,立刻就嫌弃道:“你怎么又拿出来了?那个不要了。”
王狗儿赔笑道:“知道小主子爱干净,只是咱们用过的东西,也不好就丢在人家那里。等回了储秀宫,奴婢自然会处理掉的。”
其实,这方帕是上好的绢布所制,且这种绢造价极高,王狗儿一般都是偷偷收起来了,哪里舍得扔了?
但九皇子不知道,他也不关心。
这会儿,他只觉得自己是逃出生天。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如果不是母妃非要他来,他根本连门都不想出。
在他看来,自己这几个兄弟,也就六哥还爱干净一点儿。其他的……
呵,三天才洗一回澡的五哥了解一下?
身上的墨臭味儿从来就没有去干净过的二哥了解一下?
熏香熏得恨不得让人嗅觉失灵的四哥了解一下?
还有八哥,虽然一年也见不了几回,但回回都带着一阵苦涩的药味儿。
话说,你们在自己的住处怎么样都行,出门之前就不能把自己拾掇干净吗?
今天在八皇子那里待了这么久,九皇子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痒的。
他是真的不想出来呀,母妃为啥非得逼他?
第103章 识人不明
齐覃觉得很烦躁, 烦躁得他想做一些不符合自己“大晋最靓的崽儿”的形象的事。
比如:爆粗口。
原本, 东宫那边能够迅速对翼国公牵连入拐卖案一事做出应对,还一下子把所有皇子都拉下水,把水彻底搅混,齐覃是很欣慰的。
一直以来, 齐覃对太子最不满意的是哪里?
不就是心慈手软, 该狠心的时候狠不下心来吗?
这一次太子做得极很好, 不但把水搅混了,用其他皇子分散了注意力,还能迫使自己这个天子法不责众。
天可怜见的, 作为一个强势的帝王,齐覃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胁迫。
但轮到自己的继承人, 他却要因太子终于懂得“挟众势以胁君”而感到欣慰,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呀。
于是,齐覃一激动, 就把太子叫了过来, 对太子大加勉励了一番, 让他再接再厉。
他觉得,太子如果发展的平稳, 还是可以从“太平天子”向“有道明君”冲击一下的。
但有些人, 就是禁不得夸。
这才多久, 太子就玩儿脱了。
今日一大早, 顺天府尹就满头大汗地进宫求见, 说是自己顶不住了。
“陛下, 这件事,臣实在是不敢再查下去了。”
齐覃奇道:“你前天不是还说,已经要结案了吗?”
结案?结什么案呀?
贺章简直要哭了,“陛下,这案,他结不了了。”
“怎么回事?”齐覃严肃了起来。
贺章低头抹了把脸,说:“从昨天下午开始,牢中涉案人员开始胡乱招供,几乎将半个朝堂都牵扯了进去。其中……其中……”
说到这里,他不敢说了。
齐覃蹙眉:“其中什么?”
贺章悄悄觑了一眼天子的神色,期期艾艾地说:“臣接下来的话,有牵扯太子之嫌,先请陛下恕罪。”
齐覃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忍怒道:“朕先恕你无罪,说。”
“多谢陛下,臣这就说。”
贺章先谢了恩,这才道:“凡是平日里和大皇子走的近的官员,都被一网打尽。”
“你说什么?”
齐覃震惊了。
贺章恨不得学学那鸵鸟,把脑袋往沙土里一埋,就可以自欺欺人,不用直面天子的怒火。
看见他那怂样,齐覃就来气。
“行了,”齐覃一挥手,打发走了他,“你先滚吧。”
贺章倒是有心问问,这案子还往后查不查了。
但眼见天子已经处于爆发的边沿了,他自问自己的头实在不够铁,还是脚底抹油,先溜了吧。
“臣告退。”
齐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那股邪火给压下去。
“田保。”
“奴婢在。”
齐覃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给朕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眼见就要给平下去了,是哪个蠢蛋又在这儿搅混水?
虽然让田保去查,可齐覃却已经有预感了,这十有八九是太子那边弄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