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千金?呵,也不知他忠勇王的命值不值这千金。”萧浩倡轻笑,右手抚摸起已经瘫软在他怀里的男孩:“那我这大皇子可得好好看他一眼。加快速度!”
“是!”
“驾!”马鞭一甩,一大队人马护着中间那顶奢华轿子疾驰在官道上,朝着燕京而去。
……
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后,江天用力抓住地上的某个凸起后才停下来。
被车子这么一撞,他只觉身体的每块骨骼和肌肉都移了位,疼痛非常。
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仍不见车主人的身影,有些气不过,挣扎了好几下才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他似乎身处在某片树林。
难道他被抛尸了?
越想越有可能,江天摸出手机打算报警,却发现没有信号,他只得拖着身体往树林外走。
他沿路还遇到了几位背着柴火的男人,只不过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打量某种外生物。
他拦住面色最为和蔼的老人:“老伯,你们这地方是哪儿呀?”
那老伯听他这么一说,不知脑补了一番什么大戏,语气里充满了怜爱:“小郎君可是遭遇了山贼?从别地逃过来的?看你这衣服都破成啥样了。”
山贼?
衣服破?
江天看看身上穿着的短衣长裤,再看向老伯穿着的一身朴素短打,和他头巾下被扎成一团的白发,再一联想到之前几个路人的穿着,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似乎是来到了古代?!
作者有话要说:
☆、进城
那老伯也好心,看江天神色变换不停,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再次开口安慰道:“小郎君,俗话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能完好地从山贼手中捡回一条命来,不就是祸后福吗?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们得向前看……”
“是是是,老伯您讲得可太对了,小子我差点钻了死胡同了!”江天合拢手做了个不伦不类的道谢动作:“古语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子今日可算是懂得了!”江天脑子转得贼快,当即就把老伯的脑补给补全了:
他本是随商队同行的游、行书生,在经过某个山林时,遇到了山贼。那群山贼残暴嗜血,抢了商队财物不说,还将他们一行人当做是狩猎物,让他们在山林中逃亡奔走,山贼们紧追不舍享受猎杀的快感,还说着什么比皇家狩猎更为高贵!
他的发髻就是在逃跑时被山贼一刀砍断。也因此他捡回了一条命,他从山林的某处陡峭山坡滚到山脚,又翻越了大大小小不同山峰,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的过了有十二日,才敢走到山林外围。
听到这儿,老伯从背篼里摸出一个布包来。
那布包约一本书大小,四四方方裹得非常平整。
老伯动作利落地打开布包,露出了里面的两张饼。
“小郎君,吃吧。”他语气充满怜惜:“在山林里的这些天,苦了你了。”
江天内心很感动,那饼看着油酥酥的,上面刷着一层薄薄的绿色叶子,闻着很香,但他并没有接,防人之心还是不可无的,再说,他的肚子能适应这古代的食物吗:“老伯,您的好意小子心领了,可我是真不饿。山林里的野货可多得很呐!”
那老伯听他这么说,再看他并不面黄肌瘦,也就顺势收起饼,问起江天的打算。
“老伯能否给小子讲一讲这地界是哪儿?我这稀里糊涂的翻山越岭也不知道是走到哪儿了。”
两人于是边走边聊。
江天想替老伯背上那堆木材,结果事实告诉他,他背不动。
老伯哈哈大笑,从江天手里接过木材绑在肩上,就给他讲起这个地方来。
燕京,大梁王朝最北方的边境堡垒,接壤着金朝,也时时抵御金朝的来犯。
“那老伯您不得常常担惊受怕?”江天问道。
“怎么可能?”老伯摇头失笑,用一种小娃子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他:“你可曾听说忠勇王的威名?”
也不待江天回答,老伯就自顾自讲起来,语气里无不自豪:“自忠勇王十五岁驻守燕京以来,金鞑子就只有被打的份!”
“忠勇王带领的萧家军,神勇无比,在战场上以一敌十杀得金鞑子抱头鼠窜!”
“忠勇王爱民,怜悯我们这些生活在边疆战场中的平民百姓,为我们在朝廷上争得了好几处减免的赋税。”
那老伯连夸好几句都不带重复的,江天内心却只想笑:这位忠勇王兄弟,等着皇帝削你吧。
“……不过,忠勇王在前段时间受了重伤,还在全城重赏神医去医治,也不知是否找到了神医?”老伯语气担忧,他毕竟没有住在城内,只能趁着买卖木材和赶大集的日子来城里逛上个一天半天的,消息并不实时。
两人说着话,那挂着燕京牌匾的庄重又沉稳的城墙出现在江天眼前。
越靠近城墙,这路上的行人也就多了起来。
江天短发和短衣长裤的造型引得行人们纷纷侧头观看。
有认识老伯的人上前打招呼:“韩老伯,今日可来得晚了,这日头都过了午了。”
“嗐,这不有事儿给耽搁了。”韩老伯笑道,看罗律一脸好奇地看向江天,便为两人互相介绍起来。
“罗小子,这位是江天,落了难的游、行书生。”
江天也上前一步,点头问好:“初次见面,小生有礼了。”
罗律被他这一出搞得面色发窘:“果真是读书人气派,这整得我一大老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不过他性情直,反倒是学着江天的动作回了个礼:“初次见面,罗律这厢有礼。”
经过这一出,江天对他的感官好了不少。
两人行也变成了三人结伴。
罗律是个年轻小伙子,还住在城里,知道的消息也就更多了。
他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了一大堆,越说越离谱,耳听着他要带江天去勾栏瓦舍烟花之地,被韩老伯一个爆栗敲在头上:“净说不正经的!我问你,王府找到医治忠勇王的神医了吗?”
罗律摇头,担忧道:“每日被请到王府的神医多不胜数,可全都束手无策。”他舅舅在王府里当差,做采买,他也就更清楚王府的近况。
“唉,老天可一定要保佑忠勇王呀。”韩老伯叹道,继而他看着往来络绎不绝的行人问道:“这来回进城的人怎么比平常多出了不少?城里有什么大事发生?”
“还真是一件大事儿!”罗律道:“大皇子明日就要到达我们燕京城了!”
“大皇子?”韩老伯眉头紧皱,却不再说话了。
反倒是江天缠着罗律问了一些关于大皇子的事情。
大皇子萧浩倡,皇帝和皇后的第一个儿子,三岁能文五岁能武,从小就显露出他过人的聪颖。
但他非常好色。
因为这个,他早早地就向皇帝请封号要搬出宫去。
皇帝没允他,却给了他的大皇子府一个特权,准许他从皇宫旁门随意出入宫。
他也就时常打扮成才子文士,流连于京中烟花之地,成了多少名妓的入幕之宾。
他作的一手好画,时常以他的房中之趣入画,细腻又大胆的画卷竟引得王孙贵族峰狂追捧,连皇帝都频频夸赞,说他画作有古晋风骨,写意风流,奖赏了不少金银美玉。
“咳!”江天还在听罗律讲着大皇子在京中的风流韵事,就听一旁韩老伯重重咳嗽一声:“到了!”
他这才注意到他已经走近了城墙。
与他在现代参观的所谓古城遗迹完全不同,眼前的城墙像一位久经风霜的老人,给人一种沉稳的安全感。
城墙上站着一排排持剑的战士,虎背熊腰,时时警惕。
城门处排着两条长队,是进城的人。
他们有的像韩老伯一样担着木材和一些小货品,有的则是三五成群的妇人在排队间隙时小声说着话。
有时一辆轿子或是几匹马驶来,排队的人立马站到城门两边,让出中间更宽的道来。
他这才有了一种真正穿越的感觉。
“江小子,跟我来。”韩老伯拍拍江天的手臂带着他走到城门旁的一个临时搭的小棚子。
那棚子处竟也排了不短的队伍,不过排队的人穿的衣物或多或少都有点破旧。
“这是济安亭,凡是像你这样遇了难的人想要进城,都得先到这里登记好,领一个临时的身份证明,和三天的食物后,才能进城。”韩老伯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