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掉马怎么办(30)
“我可尽全力一试,但也不敢做担保,这实在伤得太重了。”
“麻烦三王爷和诸位人等先在外等一会儿。”
燕随之挥手招退了周围的侍卫,神色压抑般痛苦地说道:“我可否能留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
郎中开始着手动作,算是默许般是了。
郎中探手拉开了梁似烛衣襟,露出来里头包扎的纱布来。他招呼燕随之帮忙解纱布,自己又取出专用棉沾清水,拭去有些干涸凝固的血渍,慢慢裸露出表皮的肌理轮廓。
郎中观察后叹气说道:“这人的伤势之严重,实在不是我力所能及。”
“我不过才疏学浅,只能尽力而已。”
燕随之蹙着眉头出了耘书斋,对守在门外的尚叔说:“到宫里跑一趟,去请个太医来。”
尚叔颔首,就进宫了。
可当下此时宫中也算不得安宁,慈宁宫太后里已经摔了杯盏。唐太后算是深入检出,慈宁宫并不奢靡,吃穿用度皆是循常。天下人若是提起这位当朝太后,只是会都赞不绝口点头罢了。
太后端坐在红松老方桌椅上,指节被打碎的杯盏刮出痕:“皇上这位子坐的可还踏实稳当?”
“哀家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皇上。”
“显奉,当初娘…罢了,多费口舌已是无益。”
“这黑鹰卫本就是为你,从今你便接管下来吧。”
燕显奉垂袖低头道:“母后,儿臣只是觉得,三哥并不能威胁。何不放他一个逍遥,也好了却余生残年。”
唐太后以手撑额似是很疲怠的样子:“燕随之那孩子也是过继我膝下长大的。”
“显奉若是觉得娘太过残忍无情,娘更会觉得显奉是不是妇人之仁。”
燕显奉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弯腰拱袖抬手着与太后告退:“儿臣知晓明白了。”
燕显奉转身出了慈宁宫,一时不知道打哪去,又兜转回了乾清宫。
有大太监俯身低声回禀道:“皇上,三王爷派人去太医院请御医了。”
燕显奉此时心烦意乱,随口回答道着说:“三王爷本就可来宫中……”
说到一半仿佛反应了下,转身对大太监吩咐道:“备马,朕出宫…去三王府趟。”
太医院的太医令本与尚叔相识,知道燕随之并无大碍,自己不便离宫去往三王府,拉过到隐秘地低声絮语几句,就派了信得过的助手太医丞。
待太医丞到三王府耘书斋时候,梁似烛却还在昏迷不醒的,燕随之就一直俯身在塌前守着,直到尚叔出声叫喊才呆滞着看过来。太医丞心下思量着:这恐是三王爷好友。
于是走上前去:“三王爷,交给臣吧。”
燕随之现下已然心下大恸忧思过度,尚叔不欲让他再在耘书斋触景伤情,推着燕随之就往王府别处走。
这才走了没几步就有小厮跑着:“三王爷,皇上过来了,在大堂等着呢。”
燕随之本是无心思应对,却还得提起几分精气神,由尚叔推着往大堂又去。
燕显奉坐在客椅上,见燕随之走进,就起身迎了上来:“听闻三哥去请太医了,朕唯恐三哥身体不适,恰好今个儿也得空,就来此探望一番。”
燕随之也知隐瞒不得,便就半真半假着:“去凤凰丘的时候,跟梁公子一起,回来却路遇流寇。”
“梁公子遭歹人袭击,多亏路遇女侠拔剑,才得以虎口脱险。”
燕显奉也跟着顺话道:“这京城治安竟如此缺少管束。”
“待我回宫后定会马上给三哥一个交代。”
燕随之叩着轮椅把手说:“交代倒不必劳烦皇上,只是可否留太医丞,在三王府住些时候?”
燕显奉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三哥府上实在是太过从简了些。”
“莫说只是个太医丞,就是搬太医院过来,都是应该的事儿呢。”
燕随之只心下冷笑,却面上不显山露水。俩人来回交往了几句话,燕显奉就回宫了。
燕随之是吃不下去饭的,到了日落也神思清明。还是绕回到了耘书斋去,太医丞下半晌瞧过:“多半得看天命了。”他当时觉得肝胆俱裂,尚叔立马又推他出了门。
燕随之摩挲着梁似烛眉骨,脸色如此像是白蜡一般,额角渗出的冷汗如豆大,已换下血渍横布的衣裳,现下不过是平常穿着。就仿佛只是睡着一般,至多是陷进了一场梦魇。
燕随之想太医丞所言:梁似烛是有个姐姐的,待他也算得上是极好的了。若是能有至亲至近之人,能与昏迷者多说说以前的话,倒是有助于尽快苏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原顾好飒一女的!啊!姐姐我可以!
第26章 生死有命
燕随之并不能睡得着了,陪在梁似烛旁侯了一夜。这一夜思绪繁多,沉甸甸压胸口上,教他喘不上气。他在一片漆黑中去摩挲着,却仿佛怎也抓不住梁似烛,他即想靠近些给自己点实在感,顿了顿还是缩回了欲往前探的手。
好不容易待到天明时分,燕随之已是一宿未睡,熬到满眼都是通红血丝。
尚叔端了盥洗用具过来,略带悲怆地对燕随之说:“三王爷,就算您这样守着,把身子骨给熬坏了,梁公子他…也不一定能醒过来啊!”
燕随之回头和气地对尚叔笑了笑,那笑看起来有种既脆而薄的飘渺,像比哭还难过的钻心感觉:“尚叔,这些我心下都清楚的,只是还想多看上几眼。”
“而况夜一深,我就实在害怕。”
“我但凡一闭上眼,全是…那时的场景。”
那时只见梁似烛倒在血泊里头,胸口倒插着把本该…对向他的刀。
燕随之顿了顿,又接着续声道:“红袖招里头有个唤作梁烯的,是似烛他颇为亲近的姐姐。”
“麻烦将此事通报一下,这…也不好瞒着她。”
尚叔领了令就去红袖招了。
红袖招的守门大汉并不放行通过,尚叔只得报出梁似烛名号来。于是便有人问他所来为何,尚叔犹豫着还是全盘诉以实情。那人只让尚叔在外头候着,旋即进了一间红袖小楼里头,领出来个绰约多姿俏佳人。
梁烯乍然听说来人所言,脚下步伐都不稳当了,跌撞踉跄着走出门来,一把扯住尚叔衣袖殷殷问:“似烛他怎么样了?伤得可是忒严重的吗找郎中看过了的吗?现下可曾转醒?”
尚叔纵使于心不忍,总归还是诉诸实情,于是含糊着给说道:“梁小姐到三王府上去看看吧。”
马夫随即掀开车帘子,梁烯刚要转身上去,有男子自红袖招追出。
梁榆怀里揣个杂粮煎饼,木讷羞赧地递上去给梁烯,又扶着梁烯登上了马车:“您出来地太过匆忙,可在马车上将就着用,早膳是一定要吃的。”
梁榆成日里侯在梁烯的门外,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故而不知梁似烛遇难之事。
梁烯也不欲多言,草草打发着说:“你先回红袖招去。”
红袖招是在皇城闹市里头,周遭尽是热闹繁华景象,唯有她焦急如焚般奔赴着,被天塌噩耗砸个透,仿佛整个人呆愣不知所以然。
等到梁烯踏进耘书斋,燕随之还在床榻旁。梁烯慌忙地扑了上去,掩袖间就俯身泣声连连。似是觉察到此举难免有些失态,梁烯起了身对着燕随之福了福。
“奴家向三王爷问好。”
燕随之也是形容憔悴,声色哑着回梁烯道:“这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似烛,多对你不起。”
梁烯就算心下多有怨怼,也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梁似烛于她而言的话,是不亚于血肉至亲,燕随之不过个遥远模糊的名号,可是她也不能尽数把气撒出,归根到底还是一句“人奴之身”。
她只是说着不咸不淡客套话:“三王爷这是哪里的话,似烛能有幸替三王爷挡刀,那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燕随之自知有愧于梁烯,起了身绞轮椅就往外:“御医说亲近之人多说说话,可能有助于似烛早日转醒。”
梁烯于是低了眉眼:“奴家多谢三王爷。”
燕随之出了耘书斋,一时不知道打哪里。尚叔心下担忧燕随之,就一直在耘书斋门口,见燕随之出来就迎上前。尚叔推着燕随之,就随地乱逛逛着。燕随之神色倦怠地垂着头,他已然有一宿未入眠了。
尚叔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我看三王爷…已是累得不轻,三王爷可要歇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