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复看着他,眼神甚至比刚才那男子还狠:“谁让你多管闲事!”
林云涣顿时感觉刚才有几分真情实意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就该这个纨绔被打残!
他毫不客气的回怼:“要不是看你刚刚可怜的那个劲儿,谁愿意帮你?平时对着我不是挺狂的吗?现在怎么是这副窝囊样。”说完他也懒得理周昭复,转身走了。
第29章
林云涣到达花灯节举行的地方时,李继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林云涣有些抱歉地对李继远道:“少萧,路上遇见点事,来晚了。”
李继远对他一笑:“没事,我也刚来不久。”
二人便开始边赏花灯边闲聊。但很快林云涣就发现了,今晚李继远似乎有点不一样,好像有点紧张也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林云涣奇怪地问:“少萧,你今晚是怎么了?”
“啊,我,我……”李继远“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伸手将林云涣拉到了一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然后他对着林云涣说出了一句林云涣做梦也想不到的话:“玉卿,我,我心悦你。”
林云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李继远以为他没听清,于是也豁出去了,更为大声地说道:“我说我心悦你,玉卿,我心悦你。”
林云涣这回知道不是听错了,这个被他视为知己的人,是真的喜欢他。他不知所措道:“少萧,你,你心悦我?你为什么会心悦我啊?”
李继远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不一样了,你送我的玉,我很喜欢。你后来又帮了我,还与我一起上奏请求变革……”
林云涣僵硬道:“可是少萧,我……”
李继远连忙道;“我知道,两个男子在一起难免会被人诟病。但是玉卿,这些我都不在乎的。等变革之事完成之后,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像顾先生那样,好吗?”
林云涣干巴巴道:“不,少萧我不是在意这个……只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也是个男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本是平城人,来京都也是为了他。至于你,我以为我们是知己。”
李继远呆住了,林云涣之前对他那么好,又与他志趣相投,他以为他们早已是两情相悦,没想到林远涣对他只有知己间的惺惺相惜。
尴尬、失落、震惊一齐涌上来,他再也没办法好好地站在林云涣的面前了,他草草地对林云涣说了句:“我忽然想起今日的公文还没看完,玉卿慢慢赏花灯,我就先走了。”便神色落寞地转身跑开了。
林云涣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哪里还有赏花灯的心思,也早早地回府了。深夜自然又是一番辗转难眠。
第二日,林云涣也不敢与李继远多说些什么,一上完朝就匆匆离开了。回府后不久,就有仆人来说有客来见。林云涣以为是李继远,虽然心情复杂,但还是让仆人把人请了进来。但来人却并不是李继远,而是周昭复。
林云涣颇感意外:“怎么是你?”
周昭复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对着林云涣说:“昨日多谢你帮了我,今日我是来感谢你的。”
林云涣更加意外了:“你?感谢我?”
周昭复似乎被他的语气弄得有些生气,他从腰间取下一块儿玉,扔给林云涣:“第一次见面不是夺了你一块儿玉吗?我现在把这块玉给你,权当是谢礼。”
林云涣道:“那是你夺的吗?你能从我手中夺东西?那是我自愿送给少萧的……”说道这里,林云涣又想起了昨天李继远说的话,愁绪又涌了上来,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了。
周昭复见他这样,脸色越发难看:“谢礼送到了,你我两清了,我走了。”
周昭复走后,林云涣端详着那块玉。玉确实是好玉,雕出的样式与花纹也十分独特,林云涣从未见过。
第30章
周昭复走后不久,仆人又来报有客前来,这回倒是李继远无疑了。林云涣站起身,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但因为还没从昨晚的那场尴尬中走出来,因此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继远看出了林云涣的不自在,他心中苦涩不已,挤出一个笑:“玉卿,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心悦之人。如今我知道了,自然是不会再用这些事情来烦扰你了。昨日是我鲁莽,那些话,你就当没听过吧。”
林云涣没有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李继远想让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自己能做到吗?李继远呢?他又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李继远见他不说话,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目光一转,忽地看见了周昭复留下来的林云涣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那块玉佩。往日种种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与林云涣初见的那天、林云涣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和林云涣肆意张扬的笑。
他从小受着“无功不受禄”的教育长大,一举一动都有礼知进退,长到这般年纪也从没主动问他人要过什么,但这次鬼使神差地,他指着那块被放在桌上的玉佩:“那块玉佩我看着有些合眼缘,玉卿可否把它送给我?”
林云涣想起他与李继远的这段缘就是从一块玉佩开始的,现在李继远又主动问他讨要玉佩,顿时感觉有点头疼:“这……”
李继远道:“你我初见,你便送了我一块玉。怎么,玉卿,现在你是打心底里开始疏远我了吗?”
林云涣看着李继远勉强的笑,还是妥协了。怎么说李继远也是被他真心视为知己的人,他在感情上伤他一次就够了,不过是一块玉而已。
这样想着林云涣就把玉递给了李继远,也没顾得上告诉他玉的来源,只说道:“少萧,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我一见你,便喜欢你,只不过是把你当知己的那种喜欢。只要你愿意,我们一辈子都是知己,我绝不疏远你。只不过旁的,怕是注定不能如你的愿了。”
李继远接过玉,细细看了一番后,将玉挂在了腰侧后,也不再谈这件事,转而说起了别的:“陛下今日召我去内殿,细谈变革之事。”
林云涣有些高兴起来:“这可是好事!你我之愿,就快要实现了。”
李继远冲他一点头:“我便不在此多留了,等我回来,再与你详谈。”
“好。”
李继远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他停下来,背对着林云涣,轻声问:“那个人很好吗?”
林云涣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道:“什么?”
李继远并没有重复,只是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糊涂了,能被你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好。”
说完,他也不管林云涣的反应,稳稳地向府外走去,再没有停留。
林云涣看着他的背影,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也转身向房中走去,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他不愿再去想那些事,只想好好地醉一场。
林云涣被管家叫醒时已是深夜。他白日里喝了太多的酒,本不该在这时候醒,但实在敌不过管家那催命似的叫法。
他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管家的下一句话让他的酒全醒了:“朝中来消息,李大人触怒陛下,被关起来了!”
林云涣一下坐起来:“什么?!”
第31章
焦急地熬到了第二日,林云涣魂不守舍地去上朝。一路上他内心中全是解不开的疑惑:为何李继远会触怒陛下?他不是说陛下召他去谈变革之事的吗?难道是因为变革?可陛下不是已经同意此事了吗?又怎么会在此时发难?
朝堂上,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尖着嗓子宣读圣旨:“罪臣李继远,言行不端,心术不正。此等奸佞小人,岂能留于朝中。特,将李继远夺去官职,贬为庶人。钦此。“
这下不光是林云涣,就连牛道远这些一直反对他们的老顽固都惊了。仅仅因为言行不端,和一个模糊不定的“心术不正“,就贬为庶民?当今陛下素来宽厚,怎会做出如此惩戒?
他们虽惊讶,但也是早就恨透了李继远与林云涣二人。贬为庶人?他们还觉得不够呢!必须要将这人斩草除根,让他再也没办法提及变革。
于是在林云涣跪在大殿之上为李继远辩解的时候,以牛道远为首的一众人亦跪下,向陛下痛陈李继远别的罪状,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似李继远真的做了那些人神共愤的事情。最后总结道:“陛下!此人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