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的母亲颐合长公主是同熙帝的长女,因是早产,自幼体弱多病。颐合长公主成亲两年后仍无子,经太医诊断,说是体质的缘故,极难受孕。
颐合长公主与驸马感情甚笃,两人商议之后,便向同熙帝请旨,将一名原州军阵亡将领的遗孤收至膝下抚养,起名云曜。
原州军是赫赫有名的铁血之师,护国有功,在朝野之间颇受爱戴,因此颐合长公主夫妇当年收养云曜之举,自是得了不少的交口称赞。
哪知就在收养云曜的第三年,颐合长公主竟奇迹般地怀了云照,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很尴尬了。
多年来朝野上下都盯着颐合长公主府,就怕长公主夫妇为了云照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亲生女儿,就苛待了云曜这个养子。长公主夫妇碍于人言,对云照的约束与压制自就更为严苛了。
说起自家这破事,云照除了叹气撇嘴,很难有其他表情,“偏我家那对父母也是够够的,从小到大,但凡我与他有什么争执,最后那家法是一定落在我身上。”
月佼摸了摸她愤愤然的脸,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
云照越说越恼,到最后几乎咬牙切齿了,“所有人都怕我要欺负他,怕我要同他争。我躲还不行吗?”其实她从未想与兄长争什么,她心中真正所求,不过是一视同仁罢了。
可她也知道,即便当真“一视同仁”,只怕在外人看来仍会是厚此薄彼。
在云曜十六岁那年,同熙帝破例封了他郡王,饶是如此,外间仍时有议论,总觉将来待云照长起来后事情恐就会不同。
自幼在各色异样目光的关注下长大,云照活得极为憋屈,索性早早出京,远离这些揣测与打量,自行谋了差事,从一名小小捕快做起。
“我家这破事,京中许多人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云照勾住月佼的肩膀,揽着她边走边笑,“我从不在你们面前提,倒不是忌讳什么,就是烦。偏那个云曜也是个烦人精,有事没事就爱凑我面前来摆个兄长的谱,我就更烦了。”
月佼想了想,拍拍她的背,小声道,“既烦,那就不说了,咱们假装方才并没有瞧见他。”
云照被她逗乐,恨不得将她按到怀里揉来揉去,“哎哟我的小月佼哎,我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那我也喜欢你的呀。”月佼冲她弯了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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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设在西内院的清和殿,离御花园不远,虽是初冬,景致却还是极好。
此时筵席尚未开始,沿途偶见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赏景、闲聊。
月佼好奇地四下看看,“没有我想想的那样多人呢。”
“帝师的寿宴算是私宴,受邀的只有三公九卿,及一些与帝师关系较近的宗室、公侯之家,旁的人想来也来不了的,”云照凑在她耳边低声笑道,“我都奇怪,严大人竟能将你夹带进来,这面子可真不小。”
月佼挠了挠眉心,笑着皱了皱鼻子,讪讪咕囔道,“不是他带的。”
正说着,抬眼就见前方的凉亭前,严芷汀立在一名衣着华美的妇人身旁。
云照同情地拍拍月佼的肩,小声告知她那名妇人的身份,“忠勇伯夫人。”
严芷汀显然也瞧见月佼了,远远扭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我能躲着走吗?”月佼扁了扁嘴,求助地望向云照。
云照挑眉一笑,“你若想躲,我自然可以拎起你就跑的。”
对于忠勇伯夫人冯瑷的心思,云照隐约知晓一二,莫说严怀朗特意嘱咐了她要照应月佼,便是没人嘱咐,她也是会护着自己的朋友的。
见冯瑷步态雍容地往这边来了,云照以肘碰了碰月佼,催促道,“想好没?要跑还是要战?”
第七十六章
“战什么战呀,又不是办差对敌, ”月佼咬唇笑了笑, “要不,还是跑吧?”
她天生就是个不爱主动惹是生非的性子, 今日是罗堇南寿宴,此刻又在皇宫内城之中,众目睽睽下,她实在也不愿因小小私事闹到被众人侧目。
听她这样说,云照当即牵了她的手就往旁边一条小径蹿去, 哪知才跑出没多远, 迎面又遇见罗霜了。
“二姑娘请留步,”罗霜皱眉对云照道,“月佼还头疼着呢, 该慢慢走才是。”
诶?
急急止步的云照有些傻眼,看看罗霜,又转头看看月佼, 心道这俩人几时这么熟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