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佼非常歉意地咬着唇,惭愧地低下头。
一直没有再说话的严怀朗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这不怪你,不必觉得抱歉。”
罗昱修也赶忙对月佼致歉,只说是自己一时太过激动,倒让她尴尬了。
于是三人各自收敛起心绪,很快又恢复宾主和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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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佼将带来的“无忧果”交给罗昱修,又细细讲了正确的用法、用量、需再搭配些什么药材之类的。
罗昱修将月佼所叮嘱的那些事宜拿笔记下,心神不定间写漏了好几样,还将一味叫“异叶天南星”的药材错写成了“异叶天兰星”,“木槿花”也写成了“木井花”。
“瞧我这……”罗昱修尴尬地笑着揉了揉额心,对月佼道,“烦你替我重写一次可好?我正好偷个懒,去吩咐人备午饭,很快就回。”
月佼点点头,笑着接过他递来的笔,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字可没你的字好看的,别笑话我就行。”
严怀朗以凉凉的目光扫了罗昱修一眼,几不可闻地淡声哼了哼。
罗昱修垂下眼帘,匆匆出了书房。
月佼认真地将服用“无忧果”的相应事宜重写一遍,口中小声对严怀朗抱怨道,“都怪你总不好好教,我的字都没有长进……”
想起这半个月领着她练字的种种场面,严怀朗握拳抵唇,心虚又得意地干咳了几声,也小声应道,“字嘛,确实是没好好教;可‘旁的事’倒是教得勤、勤、恳、恳。”
这个“旁的事”是什么,又是如何的“勤勤恳恳”,两人都心知肚明。
“你这个松子精!”月佼微微红了脸,小声笑嗔一句,偷偷伸腿去踹他。
严怀朗也不躲,由得她一脚轻踹过来,在自己的衣摆上留下半个小脚印。
没料到他竟不躲,月佼看着那半个脚印傻眼片刻,嘟嘟囔囔地丢下一句“我管踹不管拍,你自己看着办”,便转回去接着写。
两人仍像平日私下里那般打打闹闹,谁也没有提方才的那个小插曲。
没多会儿,罗昱修回到书房来,接过月佼重写一遍的那张纸,眸中闪过一丝遗憾与失落。
“异叶天南星”的“南”字,与“木槿花”的槿字右半部,均无避讳减笔。
自罗霜那一辈起,罗家人在“堇”字与“南”字上,都会减笔,避罗堇南名讳以示尊敬。
方才月佼说过,幼时是她的祖父教她读书写字,若她的祖父当真是罗霁,一定不会丢下这个习惯。
结香树上的黄花结,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吧。
罗昱修摇头叹息,将那张纸郑重收好,又再三谢过月佼之后,便领着她与严怀朗去用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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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途中,马车上的气氛有些怪。
严怀朗每看过来一眼,月佼心中便忍不住砰砰砰乱跳一阵,总觉得他仿佛看穿了什么。
“你、你总看我做什么?”到底是她先沉不住气。
严怀朗别有深意的笑眼觑她,“见你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两眼了。”
“不给看,”月佼笑意慌张地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故作凶巴巴,“再看、再看我就报官了!”
被捂住了眼睛,严怀朗也不急不恼,只悠哉道,“既不给看,那我就想想吧。”
他似乎眨了眨眼,月佼感觉掌心似被细软的小刷子轻轻刷过,顿时更慌张了,“想也不行!想也报官!”
严怀朗无奈笑叹一声,拉下她的手收进掌心,将她揽过来靠在自己的肩头。“你既不想承认,我绝不会逼你的。”语气里是万般的认命与纵容。
月佼在罗昱修面前的一应说辞几乎滴水不漏,态度也平静到近乎无懈可击。
可她蒙得过对她不熟悉的罗昱修,却蒙不过严怀朗。
因为,在她还不知道严怀朗这个人时,他就在看着她。
他对她的了解,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他的话虽含含糊糊,月佼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心中本就慌乱,先前在罗家时是费了好大劲才稳住心绪,此刻严怀朗含蓄暗示“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便有些绷不住了。
“不是的!根本就不是的!”月佼忍住眼里不断上涌的水气,拳头握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