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值时,几人热热闹闹并肩而行,一路闲叙着就到了监察司的中庭。
此时正当放值,左右两司往大门外走都要行经中庭。众人见这群新晋的员吏嘻嘻哈哈、朝气蓬勃地模样,便都忍不住多瞧两眼。
有一些右司同僚知道这几人才受了嘉奖、露了脸,便笑着上来恭贺几句。
谢过同僚的道贺之后,云照笑意豪爽地道:“我家在京郊龙泉山上有一处温泉别院,素日里也空着的,不如咱们去玩个两三日?”
纪向真与江信之当即欢呼,连几个月不见的苏忆彤也表示要一起去,她才结了一个采花贼的案子,也得了三日休沐。
月佼迟疑片刻后,懒搭搭道:“你们去吧,我懒得动。”
“别呀,小月佼,要合群知道吗?”云照笑着揽住她的肩头,怂恿道,“我请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泡泡温泉吹吹牛,保你痛快似神仙。”
月佼听笑了,却还是摇摇头:“我要看书,谢笙大人不是说,接下来要安排咱们进右司的学馆么?许多事我还不懂的。”
他们几人本就是二月里才新近的员吏,按照右司的规矩,要在无差事时进右司专门的学馆精进学养。
“傻乎乎的,”江信之啧了一声,笑道,“到时进了学,还怕书不够你读的么?着急这几日做什么。”
云照也劝:“我别院有的是书,或者你还可以把你的书带上,咱们去泡着温泉读书,那才叫美滋滋呢。我就是瞧着你回来这一路都心事重重的,问你你又不肯说。不说就不说吧,姐姐带你去散散心,这面子你得给我吧?”
见月佼似乎还想说什么,纪向真神秘兮兮地一笑,凑到月佼耳边道:“你若非要扫兴,我就去向严大人告密……”
月佼急得直跺脚,瞪眼道,“你敢!”
云照、江信之与苏忆彤并未听清纪向真方才对月佼说了什么,只是好笑的在一旁围观他二人机锋往来。
“你看我敢不敢,”纪向真得意地哼哼,转头正好瞥见严怀朗与谢笙并肩说着话走出来,便作势朝着严怀朗那头小声道,“严大人……”
其实他的声音很小,严怀朗还在与谢笙说话,想来根本没听见的。
可月佼心虚啊。
这回京的一路上她都在天人交战,一方面觉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应当去向严怀朗道歉;可又怕严怀朗知道以后讨厌她。
而除了她自己之外,这事就只有纪向真知道,此刻纪向真忽然“威胁”要去向严怀朗告密,她顿时觉得浑身的血直冲头顶。
“纪向真!”月佼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又惊又急的嗓音瞬间高了几个调子。
这下严怀朗倒是远远看了过来。
纪向真见月佼手上一动,知她动了气,怕她要拿出什么奇怪的毒来暗算他,连忙拔腿就跑。
可他慌不择路,竟是朝严怀朗的方向跑去的。
月佼以为他当真去向严怀朗告密,咬牙就追上去。
她只略略提气,平地一个轻跃,便如背后生了一双无形之翼,疾如闪电,又轻盈如飞鸟,足不沾尘地就扑向纪向真身后。
此刻路过中庭的左右两司同僚大都被那鬼魅般的身法惊呆了。
这个右司新近的员吏……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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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佼一心只追着去拦纪向真,并未察觉自己的举动已将众人惊得下巴落一地。
她扑到纪向真背后,想也不想便抬手捂了他的嘴,使劲将他往后拖。
纪向真觉得自己快被捂死了,一边挣扎着一边吚吚呜呜朝严怀朗求救。
“没、没事,他发疯。”她顶着一张红得不像话的脸,对跟前的严怀朗与谢笙尴尬笑笑,使出浑身的劲要将纪向真拖走。
谢笙知道这几个年轻人素来交情极好,此刻又是放值时,便也不出言约束,只噙笑看热闹。
严怀朗却皱紧了眉头,面色微沉:“胡闹什么?”
这小松鼠精是打定主意要气死他?回来的一路上闷头不啃声,转头却当着他的面与纪向真拉拉扯扯地玩闹起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疾言厉色对月佼说话,月佼心中一窒,却还是不敢就撒手放了纪向真。
纪向真忙不迭地抬起手,在她眼前比了一个“发誓”的手势,表明自己不会告密。
见她似乎面有迟疑,竟还不撒手,严怀朗心中发恼,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凛目望着她,沉声道:“月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