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点点头,“‘半江楼’的人盯得这样紧,你可有法子在不惊动这些人的前提下,让咱们全身而退?”
“我有一些东西可以放倒这院中的所有人,”月佼沉吟片刻后,坦诚道,“可外头的那队人,我没有把握。”
毕竟外头那队人藏身较隐秘,且又相对比较分散,月佼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纪向真低声急道:“这里三层外三层盯得死紧,还能如何不惊动啊?要我说,咱们就想法子联络上江信之,叫他带人来将此处与那滴水湖上的宝船一并围了,一网打尽不就完事了?!”
云照朝他肩头拍了一记,机警回头瞥了瞥紧闭的门扉,又凝神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确定外头无人偷听,这才转回头来。
“眼下月佼在右司的身份江湖上还没人勘破,若咱们此次能不引人注目地全身而退,月佼的妖女身份将来说不得还能派上用场。”云照若有所思地轻抚着下颌。
“什么用场?”纪向真茫然接了一句。
云照白了他一眼,随口道:“没见这几年右司查的许多案子都指着江湖势力吗?这是陛下有心要清扫江湖势力带来的积弊……”
月佼满眼奇怪地看着她:“陛下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哦,我也是听谢笙大人无意间说起的,”云照眼帘轻垂,浅笑镇定,接着道,“况且咱们只知那宝船上是‘半江楼’的少主,至于半江楼老巢究竟在何处、是否另有主脑、严大人在中毒之前是否已经查到什么线索,咱们全不清楚。若贸然打草惊蛇,或许要浪费了严大人此前的心血。”
月佼点头“哦”了一声,纪向真烦躁地抬手薅着自己头顶的发:“那咱们怎么办?外头的那些人,小妖女也没十足的把握,这要怎么不惊动人?”
“我先前回来时,已同那个管事侍女说过还缺几味药材,待明日天好了要去周围山上找找,”月佼道,“我瞧这天色,万一明日仍旧下雨,那就又能多拖延一日了。”
云照想了想,叹气道:“那就先拖。若明日不下雨,咱们再想别的借口,总之拖到严大人解毒清醒,咱们再听他的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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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要等严怀朗清醒后来指示后续的行动,当下首要之事便是让他服下解毒汤药。
月佼、云照与纪向真自五月出京以来,一直形影不离、共同进退,相互之间已养出了一些默契。
云照当即走到门口将那门虚虚拉开一道缝,若无其事地环臂靠在门边的墙上,眼角余光却机警地盯着外头。
月佼在墙角大堆药材中将取了几样,拿小药称一一过了精确的量。她每称好一样,纪向真便将熬药的砂罐递上前去接下,待药取齐了,他便抱了砂罐去了另一头放着大水缸的墙角处,取了清水将那些药材泡起来。
趁着泡药的间隙,两人便在灶前找了一个小炉子开始生火。
一直坐在灶旁小凳子上发呆的严怀朗终于回神,皱眉看着月佼与纪向真配合默契的身影。
片刻后,他抿唇站起身来,满面郁郁地走了过去。
月佼回头瞧了他一眼,见他落寞地立在那里,便将生火的事丢给纪向真,自己走到一旁墙角的水缸旁边,又笑着对严怀朗招招手。
严怀朗原本落寞黯淡的双眸蓦地又被点亮,步履轻快地走到她跟前,眼带询问地望着她。
“我要洗手,你帮我打水,好不好?”月佼笑着偏过头望着他。
他愉快地点了头,自旁边的架子上取过铜盆,替她打了水来,又热切而不失温柔地将她的双手按进水中,认真地替她洗起手来。
月佼虽有些尴尬,却也由得他去。
他愉悦又开怀,仿佛正在为了能帮上她的忙而欢欣不已。
月佼垂眸看着这一切,心中发软,眸底涌起一股热烫。
其实自打两人相识以来,严怀朗待她,一直都是很好的。
哪怕他此刻神智不清,却依旧很乐意照顾她,这让她心中升起一种“我何德何能”的感慨。
仔仔细细替她洗了手,严怀朗又回身自木架上取了干的巾子替她擦手,心满意足的模样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月佼忍下满心泪意,轻声道:“你,快些好起来吧。”
快些好起来,忘掉这些日子里的一切,做回那个威风凛凛的严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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