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月佼吓了一跳,再顾不上满心的羞赧与慌乱,急急抬起小红脸瞪向他:“你、你不参与这个案子,不能打听的!”
严怀朗哭笑不得地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案子是谢笙给你的,而谢笙,正巧是‘本官’的下属。”
“对哦,”月佼挠了挠额角,笑得尴尬,“一时忘记了。”
他是右司的最高官长,右司的案子桩桩件件都得过他的手,哪里用得着“打听”什么呀。
都怪他,平日里在她面前总没什么架子,今日又一副“好像很好吃”的模样,搅扰得她脑子都糊成浆了。
真是不像话。
“东西要不要取?”严怀朗见她只顾红着脸恍神,忍住笑意,又问一遍,“若是要取,明日我就带你去……”
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上菜的侍者在门外恭敬出声。
严怀朗应了,侍者们便推门而入,将他提前订下的菜色一一摆上桌来,又替他俩布好杯碟碗箸,才鱼贯退出。
“不用的,”小阁中又只剩下二人相对,月佼才接着他方才的话回道,“待我办完差事回来后,再找你取吧。”
严怀朗点点头,原本想说什么,却到底忍了回去。
其实两人已有三个多月不见,月佼本有许多话想同他讲的,可他回来这短短两日,她与他之间又仿佛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扰得她心慌意乱,原本那些攒了许久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月佼盛了小半碗血粉羹,放在面前凉一凉,趁这间隙,便抬眼觑向严怀朗,眨眨眼道:“今日陛下为何对你发火呀……呃,可以问吗?”
话都问出口了,她才猛然想起,若陛下冲严怀朗发火的缘故关乎案情,照规矩,她是不能问的。
“陛下让我找个人,我这头迟迟没消息。”
他未置可否,月佼心中就已有数,这是她不能再深问的事。
于是月佼点点头,端起面前的汤碗,认真开始进食。
这并非二人头一回共桌而食,可严怀朗仍是颇为新鲜地笑着低语道:“实在是很喜欢和你一起吃饭啊。”
她虽总是小口小口的吃,可神情却很认真专注,且通常不吃到撑是不会停嘴的。
每回看着她吃东西,严怀朗总觉得她碗里的食物格外香,也总觉得……
她真的很像一只松鼠啊。
月佼吞下口中的食物,疑惑地抬眉看着他偷笑的模样:“你吃饭就吃饭,总盯着我做什么?看着我能下饭?”
严怀朗闻言镇定自若,故意惹人似地直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片烩鱼白送进口中。
月佼被他那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却又像中邪似地回视着他,半晌挪不开目光。
待严怀朗将那片鱼白细嚼慢咽了,又浅酌热汤过了口,这才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
“对,能下饭的。”秀色可餐嘛。
打从当初在红云谷的瘴气林第一次见他时,月佼就觉得,这人有一双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澄澈,明亮,凛冽。如浮在清透的湖面上,如偎在皎洁的月光旁。
在两人相熟之后,她常在他那对漂亮的眼中看见各式各样的笑,可那些笑模样,他在看旁人时,似乎又是没有的。
这是说,她在他的眼中,与别人,是不同的?
月佼心中蓦地泛起热甜,又有些无措的慌张,赶忙低下头,强压住想要翘起的唇角,咕咕哝哝地假作抱怨:“瞎说胡说的,我又不是炒好的菜,怎么会下饭……你才下饭咧……”
真的,他今夜怎么越看……越好吃。完了,她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我下饭?”严怀朗好笑地轻瞪她的头顶一眼,似真似假地垂眸叫屈,“那怎么不见你瞧我一眼?只顾埋头吃。”
“闭、闭嘴,”月佼红着脸抬头,凶巴巴瞪他一眼,口中急急道,“不许再叽叽咕咕打扰我吃饭……”
那个怪里怪气的小人儿又扮着鬼脸在月佼心尖上打起滚来,哈哈笑着喊道,再不让人好好吃饭,就要吃你啦!
吓得月佼赶忙刨了好大一口米饭堵住自己的嘴,将两腮撑得鼓鼓的,生怕心头那个小人儿鼓噪作乱的大喊大叫被严怀朗听了去。
不太能确定她今夜为何举止怪异又频频脸红,但她的脸红与慌张赧然全是因自己而起,这一点严怀朗是能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