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何日不风流+番外(19)
戏台上的角儿都是下了功夫的,唱得准、走得准、打得准,不一会儿便博得观众满堂喝彩。
徐二办完了事,将一张标有房间号的帖子递给楚怀珝,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只见他尴尬的笑笑,对二人道:“只剩下一个凶号了。”
楚怀珝接过帖子打开,只见里面用朱笔写三个大字——癸零九。
顾檀瞥了眼帖子,立刻就明白了徐二意思。
十天干,癸做末,有万物闭藏之意,不吉。
商人向来重视风水格局,提倡趋吉避凶,在他们眼中,三乃财数,六是顺数;七为吉数,八作定数;唯有九缺一不圆满,常称为变数。
癸字零九,倒是占尽了霉头。
顾檀向来不信风水,对这些所谓的吉凶悔吝毫不在意,他望向楚怀珝,只见后者随意合上了帖子,展扇温声道:“九则久也,天干癸为终,说不上大吉,也谈不上大凶才是。”
“您说的有理,”徐二闻言放了心,从怀里掏出两张戏票递过去:“您且看戏,若是觉得无趣,便可先回房休息,等晚上拍卖开始,自会有人去房内通知您。”
楚怀珝接过戏票,将它送至顾檀眼前,轻笑道:“不知顾公子可否赏脸?”
顾檀从他手中抽出一张扬了扬,挑眉道:“二爷相邀,却之不恭。”
戏园今日的选段是空城计。
台上的诸葛唱腔韵味十足,台下的顾檀只觉得眼皮沉得厉害。
朦胧间,顾檀来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有一个与他同高的人偶,人偶歪着脖子站在树旁,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似有笑意。
一颗红色星星自天边落下,那人偶突然动了起来,伸手将他推翻在地。
待顾檀重新站起身,整个空间都被染成了红色。
天上是红色,地上也是红色,远处是红色,眼前亦是红色。
红色的月亮,红色的树,红色的房子,红色的人偶……
那红色还在飞快移动,所过之处,无一不变为血红。顾檀站在空地中央,任由那无边的红色将自己埋没,吞噬。
“顾檀?顾檀?”
顾檀迷茫的睁开眼,下意识从楚怀珝的肩膀上抬起头。
见他醒来,楚怀珝无奈道:“你若再不醒,人家班主可就要赶人了。”
顾檀闻言整愣了片刻,只见他薄唇半张,丹凤眼中略微有些失神,少了平时刻意做出的妩媚,竟微微有些可爱。
楚怀珝拿出墨扇在他眼前晃晃,失笑道:“怎么还睡傻了?”
推开眼前的墨扇,顾檀回过神来,发现戏台上的大幕已经落下。他转头环顾四周,除了楚怀珝,再没有第二个人,不由揉揉额角,缓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楚怀珝用墨扇敲了敲下巴,思索道:“大概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顾檀望了望窗外,皱眉。
那岂不是从入座不久就睡到了现在?
正当顾檀纠结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您二位。”
徐二焦急的跑过来,对着两人道:“后厅交易都要开始了,您二位随我来吧。”
第16章 交易
戏园的后厅是一座四层阁楼,阁楼四周石壁的凹槽中全部以紫烛点缀,在夜色中更显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不问行的一层大厅是拍卖的主要场所,大厅右方有一个方形大理石台,石台下分十个区,由甲至癸,分别以十天干命名,每个区包含十二个客座,客座呈半环形向外延伸。越过客座再往左看,是一个简洁风雅的屏风回廊,回廊两侧屏风插画各有不同,每幅画上均题有一句诗词,诗词的上面是一个泼墨大字,左侧为“明”,右侧则为“暗”。回廊的尽头便是通向二层楼梯的入口。
领两人来到厅内,徐二对楚怀珝道:“除了一层的拍卖场,咱们不问行还有三个自由区。”
他指着楼上的三层,“从二楼往上,每层所要的物品种类都不一致。第二层为绫罗珠宝,第三层为武器暗器,顶层为珍贵药材。这里的所有物件都由客人亲自出售,您若有需要,直接去相应的层数就行。”
楚怀栩沿着他所指方向看去,不出意外的,二层人数最少,多为女子贵妇,三层次之,第四层人数最多。
也是,比起那些明码标价的绫罗首饰,珍稀药材与绝世神兵此类有价无市的东西才更显得珍贵。
见他来了兴趣,徐二接着道:“您要去上边,可要看清区域,咱们上面每层分两个区,明区与暗区。明区以金钱为主,换句话说,在明区,只要爷您有钱,就可以买到你所心仪的物件;但是暗区不同,暗区主要由卖家选择方式,多看机缘,若您满足卖家开出的条件,就算是白人家白送,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机缘么?
楚怀珝敲了敲下巴,听上去倒是挺有意思的。
徐二将两人送到拍卖地,鞠躬哈腰道:“小的只能就送您到这了,一会儿拍卖结束,您也可以上去看看,那上面也不乏稀奇古怪的东西,当然,淘不淘的到珍品,就看您的眼光和运气了。”
两人在客座区癸字零九位上落了座。楚怀珝环顾四周,只见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顾檀坐在楚怀珝旁边,亦在暗暗观察这不问行的结构以及陈列摆设。
拍卖尚未开始,周围的人便都忍不住兴奋地窃窃私语起来,楚怀珝无心听他们议论,合了手中折扇便直接对顾檀道:“你若有心仪之物,直接喊价便可。”
顾檀自然不会与他客气,挑唇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四周的客座上基本已经坐满了人,就连周围的私语声变弱很多。
这是快要开始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只见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走向石台,她身着釉色长裙,银色面具遮了半张脸。
那女子一上台,下面立马安静下来,再没有其他杂音。她向着台下微微欠身,声音宛若出谷黄莺:“今日承蒙各位来我不问行寻宝,绛岫这里谢过了。”
“本次不问行将拍出十件珍宝,其中珠宝六件,武器两件,珍禽一件,稀有药材一件,每件均为珍品,各位请随意竞价。另外,我行交易拒不赊账,还请各位少侠老爷,量力而行。”
说罢,绛岫对台下一笑,娇声道:“绛岫预祝各位好运,最终抱得宝贝归。”
绛岫话音刚落,示宝人便手持托盘来到石台上,托盘上盖着一方红布,红布下隐隐有流光溢出。待示宝人站定,绛岫微笑着掀开红布,一颗鹅蛋大小的珠子立刻暴露在众人眼前,那珠子通体翠绿,深邃圆润,紫烛灯影映照其上,霎时绿光莹莹,十分夺目。
“第一件珍宝,碧落珠,底价三百两。”
顾檀淡淡地瞥了眼那颗翠绿色珠子,正待开口,只听着一声冷笑自左后方传来:“虚而无用。”
他回眸向后望去,只见壬字拾壹号位上,一名青袍男子甩开了身旁白衣姑娘的手,满脸不耐道:“再好看也不过是一颗摆设用的珠子而已,除了满足你那可笑的虚荣心,根本没有任何实用价值。”
白衣姑娘立刻怒目而视:“那珠子本姑娘就是喜欢,你买不买!”
“我不买无用之物。”
顾檀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对楚怀珝道:“那人也是奇怪,既然是可以满足姑娘的虚荣心,又怎么能说是无用呢。”
又听两人陆陆续续争吵了几句,顾檀眨了眨眼,轻笑道:“再者说,若能以几百两换得身边片刻安宁,想来也是十分合算的。”
碧落珠的竞价还在继续,竞价者多为女子,已经叫到了八百两。身后没有了动静,楚怀珝不由调侃道:“看来那位姑娘要与这碧落珠失之交臂了。”
价格喊停在八百五十两,绛岫望着台下满座,问道:“还有哪位要出价么?”
“要不要打个赌,”顾檀突然对楚怀珝道,“我猜这珠子,最终还得由那位女子争得。”
“哦?”楚怀珝挑眉看向他:“赌什么?”
顾檀眨眨眼,目光上下打量片刻,最终停在楚怀珝手上:“就赌二爷手上那把墨玉扇,如何?”
话音刚落,便就听着身后的白衣女子站起身大喊道:“一千两!”
楚怀珝一愣,随即失笑:“你为何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