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风见阿主不说一言,便问道:“你的名字就叫阿主?”
“也可以这样理解,”阿主背手,朝前随意的走着,漫不经心道,“嗯,在我们这里,耶主的儿女从一生下来就称其为阿主,所以一般都是无名无姓的,连我阿耶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天色渐晚,日薄西山,参观几条繁华街道后,苏子风也同阿主打道回府,在耶主的安排下,寻得一处住所,闲的无事,也早些睡下。
次日春风十里,抚江吹柳,阿主又红纱蒙面的来找苏子风一齐去参拜彩蓝山,在未得耶主的答复前,苏子风也只能耐心等待,便应下阿主。
二人步至彩蓝山时,体力不支的苏子风本有些气喘脸红,见到眼前一片红巾飘带飞扬,不禁吃了一惊,似有机关操作。
飘飘扬扬的红巾带,宽度大小不一,看似眼花缭乱,实则有规律可寻,依据时间,变化不同形态的狮子,豹子,甚至还有人,物,景。
更让苏子风意想不到的是,踏入彩蓝山,你身旁的人也变得神秘起来了,明明还在一起的阿主瞬间消失,一转眼又出现在你眼前,明明有人牵着你的手,一低头,却是一块红巾。
当阿主慌忙拉着苏子风的手跑开,苏子风见所有的红巾带都向一个地方迅速聚拢,到了人群汇集的地方,大家都兴高采烈的疾呼道:“耶主赐福,万寿无疆。”
苏子风抬头一望,万千红巾拼凑成了一个高大的红衣女子,正跳着一段从未见过的舞,阿主说道:“这是我们蓝伽耶的第一代耶主,听闻是一个能歌善舞的仙人。”
当万千红巾散开时,瞬间又幻化成红衣女子抚摸狮子与豹子,阿主又解释道:“这是耶主与野灵的相识,听闻曾经野灵帮耶主驱散了凶恶的敌人,耶主就十分敬重野灵。”
第三次幻化是红衣女子伏在狮子与豹子身前,阿主微微叹道:“这是耶主临将死后,自愿将自己的身躯贡献给野灵,乞求护佑下一任耶主。”
当红巾完全散开后,又是起先有规律的变化,阿主带苏子风走至里内最深处,见一颗挂满红巾的古树,当即取下两条红巾戴在耳上,又取下两条递给苏子风,笑道:“你把它戴在耳上,我们一会儿还要去顶峰。”
苏子风像阿主一样的戴在耳上,在一起朝山峰顶上去,顶上有一座古塔,塔上挂了红巾,红巾下吊着小巧的狮子和豹子。
进入塔内,有一尊红衣女子神像,苏子风想,这应该是先前阿主所言的第一代耶主神像,随着耶主神像轮廓的清晰明了,确实称得上天仙一词,耳上也戴红巾。
苏子风同阿主跪拜与神像前作礼,不久就有人取走耳上的红巾,用蘸了红墨的笔,在他们额上点化一二,当红巾再戴于耳上,左右各挂了狮子与豹子,阿主低声对苏子风道:“这是开光赐福。”
跪拜结束后,阿主接过一盏红花灯,带苏子风走进了一个蜿蜒山洞,里面也有许多这样装束之人,吊着花灯行走,阿主道:“我们所走的这条路,是下山的路,在这里又一句老话,上山光明路崎岖,下山漆黑照花灯,这是耶主的告示,简单的说,就是很多东西,都是相对的。”
参拜完彩蓝山的往后几日,阿主仍是时不时的来找苏子风同她去各种有趣的地方,一次,在不知情下,还拉苏子风陪她一起看日出。
两人于寒夜中等候许久,天微亮时,见到了初生的太阳,阿主激动得对着太阳大喊,还想拉着苏子风让他也一起,但被苏子风谢绝了,苏子风只是静静的看着太阳。
回到住所后,苏子风猛一躬身,所有的寒气都侵入了身体,当即就咳出血来,没有那一次比这次严重,心肝脾肺肾都是万箭刺穿的疼。
后来,在阿主的帮助下,耶主也应下了苏子风的提议,半年内绝不骚扰卫国,协议达成后,苏子风也换回了自己的服饰。
在苏子风骑马离开蓝伽国境内之际,许久未露面的阿主站在枝干上,忽的朝他就是一声大喊大叫道:“喂,苏子风,你就这样走了?”
苏子风闻声,扭头见阿主微怒,笑道:“你半年后去中原找我,如果我还活着,我就娶你。”
风吹拂着阿主的红衣,也吹拂着她娇羞的笑,注视着苏子风,声音有力道:“这可是你说的!”
苏子风粲然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阿主当即将手中的荷囊掷与苏子风,这次手工很细致,绣有云与长雉鸟,朗声道: “那你要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猛士。
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鲁迅。
苏子风之所以赢得阿主,耶主的赞赏。
也因他有这样一颗心。
一切无忧无愁的苏子风。
终于可以去追逐海里的明星了。
终于可以落入湖底了。
欢迎一阅。
☆、许你一世情,销你半生魂。
当闵生得知苏子风毫发无损的归来时,那颗无处安分的心有了着落,人也由衷的笑了,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相信苏子风,也可不用日日挂念心忧,担惊受怕。
自苏子风未在宫中这些时日,闵生总爱独自一人去枫清轩,见门紧闭着,就仰头望着那颗枫树繁密生长,口中常常念道:“平安最好。”
其实他一直不能理解的是,为何这次苏子风出使蓝伽国,玄衣管事却未跟随苏子风一起,明明知晓路途艰险,危机重重,可苏子风却是只身一人踏上了这条漫长的古道。
苏子风作为这次的开国功臣,却未至殿前邀功请赏,只是径直回到枫清轩,对来访慰藉的大臣也是闭门不见,人人谩怒他不可一世,骄纵跋扈,妄为一国臣子,殊不知他却乐于其中,享受着各种谤名。
不为世人所羁绊,行我所安,自得其乐。
他将写有“蓝伽国”三字的宣纸焚烧殆尽,又提笔写下较为生疏的“吕谋”二字,虽不满意,却也觉与此人相配,便不准一修,随后重新束发,换上一身洁净的素服。
“王爷!一切已准备就绪!”立在门边的玄衣管事,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块黑布紧包着的东西,朝苏子风方向一递。
苏子风接过那东西,便一言不发的走出枫清轩,长夜漫漫,小风呼呼,皇宫的道路显得荒凉孤寂,形只影单的苏子风步履坚决的朝乾清宫走去。
立于门边的沈公公见苏子风逐渐走近,一甩拂尘向前作礼道:“苏王爷安好!”
苏子风从袖中取出那东西递于沈公公,作一辑道:“麻烦沈公公向皇上通报一声,我有急事需告知皇上,是有关这次出使蓝伽国。”
沈公公将那东西警慎的搂入袖中,慈眉善目道:“还请苏王爷在此稍稍等候,我这就去通报皇上。”
沈公公持着拂尘,推闼入门,将苏子风前来一事告知闵生,闵生听毕,先是一愣,他未想过苏子风会这个时候来乾清宫见他,急忙催促沈公公请苏子风进来。
闵生乘沈公公去请苏子风的间隙中,急忙起身理衣正冠,微叹缺了境面,不知面相可否合意,将所有文书摆放整齐,再到处检查是否有繁乱之处。
苏子风走进来,闵生端坐在椅子上,神经绷紧,手足无措,他批阅过苏子风的文书,收藏过苏子风的文书,可他未以国君的身份真正与苏子风交谈过。
“参见皇上。”苏子风双膝拜倒,以首伏地。
闵生不自觉的从椅上起身,直盯苏子风,上次去蓝伽国,苏子风作辑相告,今日却是跪拜相见。
君臣之礼,让他忆起易司,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忽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急忙走下去,搀起苏子风,想让一切看起来真实一些,自然一些,苦笑道:“这次出使蓝伽国,已是功不可没,明轩大可不必行如此礼,今日不用,往日也不用。”
苏子风仍是低头,连忙后退几步,空出一段距离,作辑道:“此乃宫中君臣礼节,不可因我一人毁之,恐易引宫中非议,乱了朝纲。”
“说来也可笑,明明是君王,也仍是枷锁禁身,不得自由,”闵生低头望着自己悬空的双手,突然笑道,“既然明轩有事一告,那就陪着朕吃吃饭吧,朕批阅文书许久也饿了,一起坐下来商谈也好,况且,朕也听闻明轩进宫后,就一直待在枫清轩,应该也未进一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