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番外(125)
尚尔不置可否,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救我,尚大人,求你,救救我,宏儿还小,不能没有娘啊。”姬簪死死地抓住了尚尔的袖子,不断为自己祈求着活下去的机会。
尚尔的双眼还是那样平静,不为所动:“臣自然会帮娘娘,不然臣也不会出现。只是……”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姬簪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板的溺水之人,为求不死,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臣不求千金,亦不喜欢美眷,只是有一颗好奇之心,还请娘娘为臣解惑。”
“你说!”姬簪不觉得她有什么不能告诉尚尔的,哪怕是念平帝所有的秘密,她可以卖给池宁一次,自然可以再卖给尚尔。
姬簪和池宁的关系一直挺复杂的,三年来既没有亲密如过往,倒也没有翻脸,一直处于一种互惠互利的虚假和平里。谁也不知道这段关系什么时候会破裂,但至少在出事之前,他们还是愿意努力维系一下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塑料关系。
“娘娘当年根本没有怀孕,又是怎么生出的四殿下呢?”
“!”
一道惊雷,正劈在无为殿上,照亮了整个夜空。
***
江之为奉命开始彻查皇子刺杀念平帝一案,愁得头都要大了,在做了不少无用功后,只能来找师弟求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啊啊啊!”
刺杀念平帝的大皇子当场就被乱刀砍死了,他身边的人也是一夜暴毙,均是死在了牢中,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是幕后凶手在杀人灭口,但……对方做得真的太绝了,滑不溜手,让江之为这样的破案鬼才都一筹莫展:“你们知道吗?连执那里都没有突破口!”
池宁和俞星垂正在品茶,是最近才送来京中的珍品,两人一壶,又特意给江之为准备了另外一壶,比他们用的茶壶都大,但茶叶便宜。
池宁不是不舍得给师兄花钱,而是舍不得看江之为每每牛饮,糟践好东西。
俞星垂眯眼,闻着茶香,感受着螺旋上升的茶气,慢悠悠的开口:“连执那里都没有突破口,这本身就是一个突破口啊。”
江之为:“嗯?”
池宁无奈长叹,接着二师兄的话说了下去:“我曾拜托神木寻找师父和陛下的下落,得出的结论却是有人蒙蔽了天机,如今这回也是一样的。师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一个人下的手!”江之为睁大了眼睛,“只要找到对方,就能找到师父!”
池宁与俞星垂对视一眼,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说要找个机会告诉江之为真相,却总也找不到一个特别完美的时机。其实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所谓的完美时机呢?他们很清楚,他们只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能晚一天告诉江之为,就晚一天。
这一回,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俞星垂自觉是池宁的师兄,该扛起责任,于是,他在深吸一口气后,主动对江之为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坦白。”
江之为一脸震惊:“只有一件?”
俞星垂:“……行吧,很多件,但这件尤其重要。”
“哦,你说。”江之为不再捣乱的问东问西,他也是会看气氛的,好比此时此刻,他就很明确的从自己的两个师弟身上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让自己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继续乱窜,带来毫无意义的脱线。
江之为难得的乖巧和老实,反而让俞星垂更是于心不忍,觉得自家这个师兄傻是傻了一点,但好歹听话啊,他真的不想破坏他的理想世界。
“师父和陛下不会回来了。”俞星垂眼睛一闭一睁,还是把早就该告诉江之为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真说出来才会发现,坦白也并没有那么难。事已成舟,他只需要说出来而已。
难的其实是之前一直在不断说服自己接受事实的这个过程,那是只有俞星垂与池宁会懂的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默契。好像只要他们不和师兄说,师父就还是有可能会回来。万一呢?原君也有可能出错啊。
【抱歉。】原君对池宁道。
【这又不是您的错。】池宁只会憎恨幕后凶手的残忍,憎恨自己的无能,却不会迁怒旁人,至少不会迁怒原君,【您已经为我做了很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池宁没有心,但有智商。他看得到在他和原君的这段关系里,至少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是他在占便宜。他一直不敢问原君为什么,因为在他的一生之中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生怕去问了,梦就醒了。
池宁对自己很了解,他真的是个蛮自私的人,也从不愿掩饰这种想被人偏爱的感觉。他想成为某个人的独一无二,这大概才是他不断地认儿子,寻求一段关系的原因。
可惜,师父有三个弟子,有镇南一派,甚至还有个说不上来是敌是友但惺惺相惜的老对手兰阶庭。
他的师兄们从一开始就不只有他,他们是三兄弟。
他的儿子们也会有自己的关系,他们会娶妻,会生子,有父母,有师长,还有无数的朋友。
而池宁,只想要一段独独属于他的关系,只有他。
不单只有他,他就不想要了。
第69章 努力当爹第六十九天:
江之为垂头,轻轻地说:“我知道啊。”
“啊?”池宁和俞星垂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江之为知道什么了。
“师父和陛下肯定都,都……”遭遇不测,不在人世了。
“我都知道的,我又不傻,他们失踪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江之为已经不会再心在什么侥幸了,他确实曾很认真地设想过师父和天和帝种种生还的可能,但越是假设,越是明白那些可能是多么的不可能。
“如果师父和陛下还活着,他们不可能到现在还不回来。如果是失忆了才导致他们回不来,那也不可能集体失忆啊。要是只有一个活着,也只可能是陛下了。如果陛下先……师父绝不可能独活。”
张精忠的忠诚是烙印在他骨子里的一种坚持,旁人没办法说他是对是错,只能选择尊重。而也是因为这份忠诚,怎么看,张精忠存活的可能性都很小。
江之为早就面对现实了,他以为这是和两个师弟之间默契地不去讨论的伤疤,没想到……
“你们俩是不是觉得我是傻的?!”
“怎么会!”池宁和俞星垂立刻同时开口,斩钉截铁的否认着,却连话尾音心虚的上扬都如出一辙。然后他们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由俞星垂进行补充解释,“我们只是觉得,呃,到了该讨论一下这件事的时候了。”
“对对对。”池宁捧哏,“师父肯定不希望我们一直沉浸在这件事里。”
准确地说,如果张太监变成执回来,看到他们在遇到这种事后都过去一个月了,还这么垂头丧气的,一定会指着鼻子挨个骂他们矫情,说不定还要抄起鞋底子。人这一生,除了生死无大事,对于太监来说,有些时候,连死亡都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再怎么难过,天一亮,还是要起身,笑着去伺候主子呀。
张太监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别整天抱怨这个埋怨那个的。你难过的时候,问老天为什么是我,你开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去问老天啊?”
一旦一个内侍仰头望天,开始矫情,那就是活分配的少了!
“你别想什么忠心不忠心的,”俞星垂对江之为开解,“你要这么想,要是陛下去了,只有师父独活,他回来也……”得不到什么善终的,只老娘娘有琴氏那一关就过不去。这老娘们毒的哟,是个人看见她都发憷。
而这就是给人当奴才的悲哀了,你的使命就是为主子生、为主子死,你死了主子活着那是应该的,你活着主子却死了那就是你的罪。
要池宁说,可去他妈的吧。
谁还不是个人了?我给你干活,你给我钱,咱们钱货两清。要是以为给这么点钱,就能买老子一条命,那可就太恶心人了。
偏偏在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就是这种恶心事。不只你的主子这么觉得,全世界都这么觉得,还有人会为这种感天动地的主仆“情谊”著书立传,到处传唱。只有意识到这很恶心的你,显得与他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