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番外(206)
他以撼山之势挥剑,凝神刺下,仿佛很慢,却只是冷光清辉一转,便到了眼前。
晨露手中的太阿,却是飘渺不定,竟如一道银光吞吐了月华皎美,素手纤纤,我见犹怜。
两剑即将相碰,那抹凄楚月华疾转身侧,优美的身影随之dàng开半周,在湖灯辉照下,飘然若仙。
月华无声地叹息,下一瞬竟化为旭日,光芒bào涨之下,如鬼魅一般流连在那人的脖项,每次都是失之毫厘,却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来。
久不问江湖之事,年轻一辈中,竟出了这等了得的女子!
他心中暗忖,剑意越发古朴凝重,那份轻灵诡谲虽然缠绕不去,却再不得寸进。
“哧”的一声,衣袍破碎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格外清晰。
这电光火石的一剑之后,那人便从守式转为攻式,他以充沛内力贯入剑身,一举一动,且以这份qiáng悍来压制对方。
晨露心下雪亮,论起内力,自己先天便是不利,她也不着急,只是身形更快,几乎化成一团银光,流连在他身畔,两人越战越快,方圆一丈的空气几乎因此而凝固燃烧——夜色中,黑衣人剑意尽处,无风自动,将人的衣袂都倒卷拂空!
要分出胜负了!
晨露眸中神光幽灿,在这一刻分外耀目,她收势回剑,竟是抱定了一个守势,任由身侧劲风炽热——
黑衣人咦了一声,不是疑惑,而是不可思议的惊恐——
眼前这诡异一幕,勾起了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未及退避,晨露手中的长剑,却平平递出,既钝且缓,有如老僧入定,不喜不嗔。
这一剑平淡无奇,似乎任何人都可以轻易避开,黑衣人却觉得所有方向都被封死,这诡谲的一剑,让人有缓慢灭顶之感。
他一咬牙,也弃了剑意,用血ròu之躯劈头迎上——
血花四溅,惨烈,却又淡然通透。
黑衣人忍着剧烈的疼痛,捂住血出如涌的肩膀,踉跄着逃遁而去。
生死关头,他用秘法催动功力,转眼就掠出几十丈开外。
他飞奔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响彻了周身血脉——
“寂灭三式……”
他面容抽搐扭曲,几乎因这四个字而喷出血来。
“原以为,二十六年前已成绝唱,没曾想,她居然还有传人……”
“报应!”
他惨笑着,将一口鲜血qiáng行压下,踉跄着,继续前行。
……
太后今晚越发心神不宁,她坐在榻上,也不就寝,只是凝视着妆镜出神。
镜中的她,仍是皎美华贵,只那眼角的细纹,却隐隐露了出来。
她挑了根白发,伸手拔去,沉吟着,却始终等不到秘道那端的信号。
她终于忍耐不住,起身扣动机关,走进那黑黢黢的甬道。
甬道的另一端秘室里,渺无人烟,太后心神越发不定,手中的丝巾,也被紧紧攥着,生出皱缬来。
秘门终于打开,一道身影无复平日的英武,踉跄着走了进来。
太后忍住惊慌,将灯烛挑亮,但见半幅衣衫,已被鲜血浸润湿透,王沛之面色惨白,喘息着看向她。
“是那小丫头做的?!”
太后心痛得声音都变了调。
第148章幽想
王沛之用绷带缠住伤口,额上已满是huáng豆大的冷汗,他披上外袍,吃力道:“我败了……”
太后骇然道:“她的武功竟是高qiáng若此?!”
王沛之深深叹了一声,眼睫微颤,遮掩了一切心思——
“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
太后想起那凛然森华的素裳女子,心中油然生出一道寒意,她咬牙道:“我从不信这个邪,二十六年前,亦有人出入乱军如无人之境,也不过化做白骨骷髅……”
她仍不愿提及那个禁忌的名字,全身都在微颤,仿佛qiáng忍着,却偏要以这份额外的恐怖,来让自己清醒。
昏huáng的烛火在秘室中飘摇明灭,她雪白的面庞被暗影浸润,染成几重诡谲。
王沛之的手,蓦然停顿下来,他抬头,眼中有复杂的yīn霾,更有莫名的激动——
他qiáng忍住全身的悸动,耳畔全是血脉流动的声音,那个多年来午夜梦回,暗生惊悚的名字,在心头涌动,铭心刻骨,由灰烬中重生涅磐,最后化为方才的三尺雪刃,疾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