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9)
闻玄青张开手臂拦在霍台令面前,“师兄,这是做什么?”
霍台令刚刚摸过房疏下巴的手指在闻玄青身上擦拭了几下,像是沾了鼻涕。
“师兄最喜欢的事,就是毁了师弟喜欢的东西......”,霍台令下巴点了点房疏,问闻玄青:“师弟喜欢房大人吧?”
一开始闻玄青没有反应过来,再配合了霍台令的邪笑,再联想到他那些风花雪月的轶事......
闻玄青忍不住出拳,被霍台令接出,闻玄青脸色很难看,“嘴巴放干净点!”
房疏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走了,留下两兄弟大眼瞪小眼。
平时不是最喜欢扮白脸?今天一声不吭?霍台令有些悻然。
房疏心里自我安慰了一夜,人固有一死,早生早超生,之类的,自认为建设了一夜的心里防线却在第二天早上在见到那瘫干涸的血的时候又瓦解了,听说尸体被霍台令丢入了深山,连个孤塚也舍不得立?
行军速度是提升了很多,前方驿卒传信正让支援快些到才好。
又过了两日已经快到达了边境了。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闻玄青也不怎么找自己说话了,正好,自己也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也别招来那个神精病。
中午停军休息时,两个锦衣卫压解了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到了霍台令面前,“霍大人,这个人一直尾随军队!”
霍台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刀欲砍,那人突然抬起头,挣脱了身边的两名锦衣卫禁锢,抬手接过霍台令。
能接下他的刀?!霍台令挑了眉头,定眼一看,这脏兮兮的人有些熟悉。
他是认出来了,但他不打算挑明,他收回想再攻击,那人跃了几丈远。
“尔良!”,闻玄青挡过霍台令,“别打了!”
“原来是房大人的那条狗啊”,他假意震惊,这烂招,闻玄青岂会不知?
而且他眼里有杀意。
霍台令有些失望回收刀,“这狗闻着主人的味儿都跟了千里地了”
又不知道霍台令抽了什么风,他又拔出刀,对着尔良。
“这狗不简单,还是杀了好!”
尔良饥饿异常,有些站不动脚,哪里还有力气和这霍台令周旋,况且,自己是真的打不过他。
尔良只得跪下,“霍大人,我只是担心少爷......”
这招错了,霍台令可没有什么心思赞叹主仆情深,闻玄青也没料到这个,霍台令虽然高壮,身影却灵动,就差一点劈中了尔良的头,房疏出现扑倒了尔良。
“少爷!”
霍台令睁大了双眼,周围人都倒吸一口气之际,他及时收回了手。
“两们真是主仆情深啊!”
刚刚若是自己下了手,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的!
房疏扶起尔良,对他使了个责怪的眼神,大有待会儿慢慢算账的意思,尔良心里又是惶恐又是开心。
“也不知道尔良做了什么,霍大人要致他于死地?”
“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围着军队打转,我看他......危险得很!”
房疏笑了。
霍台令腹诽:“又是那种笑!”
“尔良自幼习武,也是为了保护我,保护主子有什么不应该吗?他尾随军队也是为了主子,有何罪?”
房疏边说边逼上前,房疏比霍台令微矮了半头,他便抬起头,直视着他眼里的杀意。
这逼近都让霍台令想后退了,为了不显得心虚,他仍不动一步。
闻玄青看这两人明里擦拳暗里磨刀,他对早围了几层看热闹的人说:“快散开去!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这指挥使都发话了,再舍不得热闹也只能散去了。
“还没有听过那个人上场打战还要带随从的!扰乱军纪!理应当诛!”
在军队里,要弄死一个人从来不是难事。
万万没有想到霍台令咬住不放了,闻玄青心里大急,刚出口“师兄”两个字,就被房疏打断了。
房疏冷静对着一旁不知所措的刘舜说:“刘大人,这尔良是来参军的,辛苦了人家奔了千里地,只为了报国屠虏,现在情况特殊也不用记六牌了,那张纸来让尔良签字画押!”
这真是在霍台令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
“霍大人前两日才处、死了五个残兵,这也有位置缺着呢!”
这刘舜才反应过来,连忙取了笔墨纸来。
霍台令也笑了,“这自然是欢迎!”
房疏对刘舜说,:“这没有桌子,劳烦刘大人俯身行个方便?”
偏偏房疏笑容就是有这般魔力,让那平时有些飞扬跋扈的刘舜乖乖俯身作桌。
刘舜有些胖,撩起衣摆别在圆润的腰间,对着房疏狗腿一笑,连忙俯身。
房疏写字时总会将左手背在身后,因为刘舜底盘对房疏来说有些矮,只能轧着马步,这风一吹拂起他耳旁的头发,斜上方看着他卷翘浓密的睫毛,挺俏的鼻梁,这霍台令竟有些失了神。
房疏大概写了尔良籍贯生辰等信息,字也是极为隽秀朗逸。
猝不及防房疏抬头和自己对视一眼,让霍台令心里有些慌,深怕这个狐狸察觉自己异样,声音又急又大,“那快画押啊!”
房疏对他的大吼大叫是有心理准备的,他回首对尔良说:“赶紧的,人家刘大人可蹲得有些辛苦!”
刘舜脸憋得有些红,为了别让房疏为自己‘操心’,忙说:“不难受!不难受!!”
尔良上前咬破手指,按了个手印,尔良虽然灰头土脸,手极为白净瘦削,若不是布满了黄茧子,可真像女人的手。
就着手也能接住自己的刀,虽说自己是没有怎么使力的,但还是奇怪了些。
无妨,有的是时间好好‘了解’这对主仆!
第5章
本来房疏是准备了一大篇腹稿要说得这尔良意识到自己的罪孽深重,让他后悔莫及。
可一看他饿得狼吞虎咽的样子,所以的谴责只汇成了一声叹气。
一听这叹气,尔良放下手中的干大饼,嘴边全是饼渣,他用力哽下了口中的食物,静静地看着房疏,等候着他的炮珠连发。
却还是安静。
“少爷......”,这安静比房疏有声的责怪更磨尔良的心,他忍不住开了口。
“你怎么饿成这样?我不是给你留了银两吗?”,房疏又指了自己嘴角,示意尔良,“快擦擦。”
尔良擦了擦嘴,想了想,“少爷什么时候留了钱?”
他临走放在一个信封里的,那里面还有房疏要说的话,总之就是让他别来找他,等他归来。
“桌上啊!你没有看见?”,房疏扶额。
尔良赶紧解释,“我一醒就......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东西。”
房疏这才有耐心打量起尔良行装,可畏十分酸破了,身上灰色衣服被拉出好几洞,有的像是在石头上磨得,有的像是被树枝勾破的,身上味道比自己的还大。
布鞋面上一层基本是磨得不见了,大拇指在被磨得还剩一层纱布里若隐若现。
“我看看你的鞋底呢?”
尔良扭捏不闪躲,不肯照办,房疏捉住他一只脚踝抬起,真磨了个洞,还看到得那脚底被碎石子划出的斑驳细小伤口。
心里五味杂阵,房疏只闷闷地说:“你若是用那银两买匹马也会好许多.....”
也是自己疏忽了,尔良这般倔的,怎么会听得自己话,还不如早些带上他,不至于多遭了这些罪。
哪里知道少爷居然没有责难,却说了这至柔的一句话,这可让尔良没有防备,他搜肠刮肚寻不得一句话来宽慰少爷。
房疏又怒嗔了他一眼,“也是你该!这都是小苦头!”
最后主仆两人干瞪了一会同时噗嗤出声,刚刚严肃的氛围轰然瓦解。
尔良边笑边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让房疏都不知他是真哭了还是笑出的泪。
“少爷和我还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呢......”
房疏胸口起伏,叹出一气,“你怎么倒像长不大的孩子?”
尔良想起心中之事,看着房疏朗逸的侧脸,这个人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灰暗人生唯一的光彩,就像飞蛾一样,怎么能不时刻出其左右呢。
冷静下来,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尔良说:“那霍大人......似乎真想至我于死地。”
这可真是房疏现在的心病,给霍台令使一绊子,让他滚回京城了的想法在房疏心里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