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78)
“是吗?”,才说完,房疏贴上前,胸口贴上霍台令的脸,“看,都过了我肩膀处了!”,房疏比划了他头,都到了自己颈窝处。
霍台令连忙后退了两步,“绝哥儿衣服被我弄脏了。”,那青衫上留了一块泥印。
“你牛干娘给你作的绣花比甲怎么不穿?又是光裸着!”
那件绣花比甲玉中带粉,霍台令一直觉得牛干娘把他当成小女儿,前些时日还送过一方红色汗巾和几条丝绸裤衩,上面绣了两只黄莺,由于自己洗干净的裤衩昨天被一阵春雷带来绵绵细雨淋得透湿,今天就穿得那其中一条红底黄莺裤衩,上茅房都得躲着些,怕被人看见。
他从来不撒慌,只说:“练武穿着不方便,你看.......师兄们都光着的。”,才注意到房疏一手背在身后,问:“绝哥儿,手上是什么?”
房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之前不是说......你那师弟生病了,不怎么吃得下东西么,我看你担心得很,本想让娘做些肘子,又想起病人不能吃得太油腻,娘又太忙了,我只会做点素三鲜,正好清淡,这是两人份,你那份我加了些肉。”
房疏从身后拿出一裹布包扎好的包裹,一手不好拿,房疏一路都是两手托着,两只手腕都酸痛不已。
霍台令赶紧接过,“绝哥儿……”
“还有啊,你牛干娘想你得很呢!说你好几天也不来看看她,说你是个小白眼狼!”
霍台令有些慌了,“没有的……师父不在,师弟没人看着,前几日有些恶化,这几天才好些,走不开……我也很想去……”
“你倒是个乖乖!就只有你师弟师父!我走了,记得把碗还回来。”
临走时,还弹了他一个脑瓜崩。留下霍台令留在原地愣神,他隐隐觉得房疏生气了。
其实闻玄青已经好的差不多,就是趁病不想起床训练,见霍台令端了碗汤进门,接过,几乎一口气喝了干净,然后又恢复一副虚弱的样子,“师兄……我这风寒怎么还不好……不过,这汤怪好喝的……还有吗?”
“没有了……别人送的。”,其实自己那份还没有吃,自己不善于撒谎,说话时,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敢和闻玄青对视。
“谁送的?真想再喝点……”,闻玄青砸吧砸吧嘴,还在回味。
霍台令心里叹了口气,“我想起来……还有一份。”
“真的!”,闻玄青惊坐起,红光满面,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装病的代价就是喝苦药,他闻着药味都快吐了,可比起早出晚归的训练,他还是比较能忍受苦药。
霍台令又端了一份进来,这一碗闻玄青吃得慢了许多,“这份有肉!更香了。”,这味道霍台令都闻到了,他一旁偷偷咽了口口水。
等到吃完后,闻玄青才想起来,“师兄……你吃了么?”
“没事儿,我待会儿去食堂吃。”,霍台令收拾了那两个陶瓷盅。
待到夜晚时分,房疏正在屋里看书,就听得院里传来声响。
牛玉环正在院里收晾制干菜,就听得一阵敲门声,一开门才看见是霍台令,一件青色溜金内衽外加哪家玉粉比甲,牛玉环掩嘴笑了起来,“谁家小娘子走错门了?!”
霍台令窘红了脸,手指搅着衣摆,“牛……干娘,我没有白眼狼……我这几天太忙了……”
“说些什么呢?快进来……什么白眼狼,你这小子莫不是生了病?”,牛玉环将他让进院子里。
“不是干娘说的?我这几天没有来看您……”,霍台令现在满满的疑惑。
“我怎么会说你是白眼狼?!你手里提得什么?”,牛玉环才发现他手上提着包裹。
“绝哥儿……今天给我带来的三鲜汤……我来还碗。”,霍台令将包裹递给牛玉环。
牛玉环满脸不可思议,“殊绝?这臭小子不是一天不出门的吗?!还做饭?”,她现在怀疑霍台令是不是梦游记忆错乱了。
还没等霍台令回答,方殊绝门吱呀一声打开,快步冲上前,拉着霍台令进了屋。
留下牛玉环若有所思。
房疏闩上门,“让你还碗,你大晚上都要送来!”
“我怕你们急着用,得了空就……就还回来了。”,霍台令站在一旁,看房疏面有愠色,手足无措。
房疏看他吓得紧张,又拉着他坐到一旁凳子上,“好吃吗?”
“啊?”
房疏佯瞪了他一眼,“我说我炖的汤好吃吗?”
霍台令手足无处安放了,“好……好吃吧。”
“你没吃?!”,房疏忍不住扬高了尾声,吓得霍台令险些从凳子上跌落。
“师弟说好吃,就都给他了……”。
方殊绝脸色肉眼可见得变黑了,他别头不看霍台令,继续看书。
“对不起……”,霍台令起身,拉着他手腕,想让他搭理自己,“别生气了……”。
霍台令才看到他手上有的地方起了水泡,执笔都有些不稳,莫不是做饭都烫了手。
“你说,如果我和你师弟中毒快死了,你只有一颗解药,你给谁吃?”,方殊绝直勾勾得看着他,眼里愤懑难熄。
“这……”,霍台令垂头站在一旁,看着方殊绝额头越鼓越明显的青筋,“给绝哥儿吃……”
方殊绝才侧头看他,霍台令一对上他眼睛慌得满脸通红。
“为什么给我?”,语气已经沉稳许多了。
霍台令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
“怪小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骗人!”
霍台令眼眶都有些红了。
方殊绝心软,不忍再为难他,“你穿着我娘做的衣服可真像个小媳妇儿!哈哈。”
“我怕牛干娘不高兴……就穿来了。”
“你干娘看你长的眉清目秀,像个姑娘,给你做的衣服都像姑娘装。”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你们俩叽叽咕咕聊些什么呢!快出来吃饭了。”
这顿牛玉环做了东坡肘,方殊绝看他喜欢却不敢多吃,拘谨得很。就夹了一大坨到霍台令碗里。
“不用……我吃不了这么多……”。
牛玉环看着他们俩,这一推一送,“哎哟!臭小子!你怎么没给你娘夹一点?白生养你这么大!也是要流出去的水!”
霍台令听着,窘得没法,赶紧把自己碗里的肉要夹给牛玉环。
“哎哟,我说我那臭儿子!他给你的,你就吃呗!待会儿他该怨我了!”,牛玉环笑着挡了回去。
霍台令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吃了,碗里的肉也不香了。
“你别听我娘胡说,除了我爹夹的菜,她吃着都不香的!”
牛玉环脸红了起来,“臭小子!幸亏你爹今儿忙,不在家,要不然你能说得出这话?!”
好不容易才吃完了一顿局促不安的晚饭,霍台令准备告辞回去。
“外面都漆黑了,明儿回去呗。”,方殊绝也放下了筷子。
牛玉环帮腔说:“也是,明儿早些回去,这夏天,郊外有些路上有毒蛇出没,前几日听说一阿婆就被咬死了。”,牛玉环做了个惨死的表情。有些滑稽,一旁两人都笑了。
“谢谢干娘……我不怕的。绝哥儿,我先走了。”
“你回去照顾你那师弟?明儿早些走不也可以?”,方殊绝语气听起来无波无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霍台令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方殊绝笑了起来,“明儿一大早我送你。”
幸好这夜霍台令听了方殊绝的话,不一会儿就打雷下起了暴雨,牛玉环给霍台令拿了个枕头,他道了谢抱着枕头就进了方殊绝屋里。
夏天暴雨夜晚,空气很闷,方殊绝夏衫轻薄,躺在霍台令身侧,热气源源不断袭来。
霍台令这夜里做了梦,梦里方殊绝还在恼怒自己,不听自己道歉,还说再也不理自己,不愿再认自己这个朋友,那抹青色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霍台令猛得坐起,猛喘了两口气,才发现□□湿润一片。
方殊绝被他吵醒,问:“你怎么了?”
“绝哥儿……我好像尿床了……”,声音带着哭腔。
方殊绝探了探他□□,黏腻一片。
他起身掌灯,翻了条自己的裤衩,“换了吧,我明儿给你洗了。”
霍台令跑到角落里,换上了裤子,手提着一条红绸黄莺裤衩,眼眶绯红,也不敢上床。
方殊绝看他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