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43)
屋内七星板上就用白布盖着两具尸体,连棺椁灵柩都没有,尸体头朝屋外。
叶敬州说:“尸体要头朝西方。”
这山上白雾缭绕,只知道是白天,看不见日头,不知道现在何时,也辨别不出东西方。
听叶敬州一说才知道西方的方向。
两姐弟躲到村长身后,村长说:“他们从没有见过外人,又才丧失了父母,害怕。”
房疏对着姐弟两莞尔一笑,感谢他的好皮囊,虽然脸受了伤,那道嫩红的疤似乎也并不影响,反而多了一种血性的魅力,这一笑都有些勾魂摄魄。
姐姐也不这么害怕,对着房疏回了礼。
大堂门摆放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果,房疏对着尸首三叩首。
叶敬州也仿着做了。
霍台令站一旁一动不动,这死尸于他毫无感情,他不屑故作悼念行礼。
这村里来了外人,是大事,村长决定为众人举办一个围火晚会,这是只有在节日时才会村民才会举办。
房疏一直在推辞,村长却执意坚持,盛情难却,房疏领着五十人将士参加了这活动。
在溪边的一个大空地上,村民和将士们错落而坐,围着大火堆。
那姜民正看着房疏扭扭捏捏想挨着他,被霍台令给挤开了,房疏一见,含额对姜民正回了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再恶狠狠地问霍台令:“你这是做什么?非把人都得罪个完?”
霍台令可有些委屈,想了想肚子里就生了火:“你是不是个猪脑子!别被宰了都不知道!”
房疏侧头和一旁的村里大妈聊了起来,这可显些气哽了霍台令,霍台令干脆也和身旁的女子喝起了酒房疏很担心日寇现在会来个突袭,所以在晚会开始之前就和将士打过了招呼,他从没有放松任何警惕。
村长将家里两只羊都杀了烤上,每家每户带着自己家里酿的酒,和一些小食泡菜。
只是村民多是女子,她们对待将士们很热情。
房疏对大妈都十分热情,说:“你们这可热闹!”
一旁还有许多大爷大妈就在一旁跳起了舞,当真是好不热闹。
那大妈看着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对自己笑如春风,有些洋洋得意,就说了他们村里的风土人情,可惜大妈牙齿稀稀落落,说话有些漏风,房疏听得个大概,其余就连猜带蒙。
原来这村里所谓的节日也和外面的节日大不同,并没有什么春节,燃灯节,连家族节日回甲节什么的都没有,只是每逢开春时有连续三天的迎神节,秋收时又有三天的送神节,都会像这样在河边载歌载舞,再又就是临冬时的祭祀节,不过只有一天,还叹了口气,说今年都没有祭祀。
今天房疏听了两次祭祀,他再要问这大妈祭祀是怎么回事,婆婆就支支吾吾,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
而且这什么行神节,送神节都是村长定的,说要尊重神才能有丰收然后自给自足,生生不息。
姨婆倏然问一句:“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妖怪?”,房疏正觉得奇怪,想回答,却被姜民中打断了,他现在婆婆身后,说:“朴婆婆,还在聊什么天?还不去搬些红薯烤了吃?”
姜民中皮笑肉不笑,有些渗人,朴婆婆连忙起身,对着姜民中连着鞠了好几个躬,神色惶恐不安,佝偻着身子走了。
姜民中瞥了眼房疏,房疏只是对他笑着,他不理,也走开了去。
一旁的霍台令喝着那曲儿幽,喝着喝着就搂住了一旁的姑娘,那姑娘也不住得倒酒,姑娘微胖,但长的白净,眼睛也又大又圆,显得十分可爱,也不排斥霍台令的亲近,反而有些投怀送抱的意思。
房疏拉过霍台令,说:“你少喝一些!都成了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霍台令究竟喝了多少,他挣脱了房疏的手,脸有些红,醉态迷蒙,说:“管好你自己!”
然后又搭着那姑娘的肩膀,看着刺眼得很,还没等房疏第二波骚扰霍台令时,姜民正抗着个大陶缸,走到了火堆旁,村民们都兴奋了起来,村长说:“这是村里的补酒,专门给壮士喝!”
姑娘们也都兴奋了起来。
只是将士们听不懂他讲的什么,更搞不懂村民们突然间的兴奋,叶敬州一旁是白天从姜民中房里出来得那个女子,名叫朴卓儿,是朴婆婆的孙女,两婆孙相依为命。
叶敬州就在房疏另一旁,问:“这老家伙说些什么?”
“说这缸里的是补酒……对了,尔良呢?”
“刚刚说去一趟茅房,这里的姑娘……比窑姐儿都热情……怪得很!”
房疏叹了声气,瞥了眼霍台令和他怀里的姑娘,说:“可能这里民风如此吧,也不拘泥,只是别让兄弟们放纵,坏了事儿!”
叶敬州点了点头,“复炎放心,我不沾酒,我会看着下面兄弟的。”
“顺便照看一下尔良。”
“放心!我看他避女人如蛇蝎……都吓的在茅厕不出来了……”
房疏心情有些低落。
姜民在第一碗是舀给了霍台令,看着他怀里的姑娘,说了一句:“今晚要尽情享受啊!”,这句除了村民也就只有房疏听得懂了。
出乎房疏意料,他们居然欢呼了起来……窑子也不兴这样的吧,却实是太过诡异了些……
霍台令挡开了他的手,姜民在手僵在半空中。
霍台令颤颤巍巍起身,房疏上前扶他,也被他挡开了手,说:“去放个水!”,就朝着茅房方向一晃一荡的走去。
姜民在忘却了刚刚的的尴尬,给将士们一人添了一碗,房疏看着褐黄陶瓷碗里泛红的酒,酒香不足,腥味更甚……
下不去口,可姜民正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为了证明无害,自己也喝了两碗,这种情况下房疏若是再不喝,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咕噜咕噜得两口吞了一碗,还好,这酒不烈,就是说不出怪异。
尔良却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脸色煞白,额上泌出细汗,房疏一看他状态不对,曾没有人注意到,起身拉着尔良到了一个稍微冷清一些的角落里。
尔良神色痛苦,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哎呀……他……他看到了!”
房疏安抚他,心里也慌了神,四肢都被尔良吓浮了,“你慢慢说!”
尔良深呼吸了两口,指着自己脖子上的掐痕,还是新鲜的,房疏大惊,这能打得过尔良的人,真没有几个,“谁干的?!怎么回事?!”,难道这村里藏了世外高人?!
尔良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霍台令!”
“?!”
尔良很害怕,说:“我正在上茅房,门朽了……他看到了……知道了。”
“这……没事!你别在意,看到了,也不能知道个什么?!”,房疏自我安慰着。
“少爷……我们杀了他吧……他刚刚差点掐死我了”,这话出自尔良的口中,让房疏更加震惊。
尔良知道房疏为难,“找个机会能一击必中!我死不要紧,可不能拖累了少爷!”,尔良这执拗的杀意,让房疏失去了平常的理智。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倭寇还没有个信息,简直是胡闹!!”
尔良被房疏吼得低下了头,“少爷……要确保万无一失……这不是您常说吗?”
尔良声音泫然若泣,房疏意识自己可能伤了他,说:“先看看情况,若是贸然动手,更招疑虑!”
“少爷……牺牲了这么多,可不能搭在他身上……”
“行了!我知道!自有分寸!”
心事压得房疏腿如灌铅,回到刚刚坐的地方,霍台令已经回来了,他弯着背,一动不动,一旁姑娘摇晃了他几次也没有动静。口中低哝着什么,声音太小,如蚊呐,房疏弯下腰凑近一听,只有反复的一个词:“小妾”。
房疏心里本来就是一团乱麻,一听,竟然绞得有些肠胃痛。
村长一看,走了过来,说:“这位大人怕是喝醉了……要不,送到我家侧院休息?”
尔良低头坐到了叶敬州和房疏中间,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堆。
叶敬州却被身旁的女子不安分得手骚扰得脸红耳赤,也没有注意到尔良。
房疏点了点头,然后准备去架起他,他身旁那姑娘显然非常失望,像猫儿抓到手的老鼠跑了一样。
霍台令将他推搡开,还要讨酒喝,姜民在给他添了一碗所谓的补酒,被房疏一把夺过,那酒里飘荡而出的腥味更重了,闻得房疏眉头都拧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