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125)
最厌烦的就是他这副喜欢邀功的嘴脸,似乎他替你做了一件,那就人情就没完没了的欠下了。
“我没让你这做,你可以直接上报。”,霍台令顿了顿,“把药给他!”
沈一贯撕了那信,说:“我已经让人送过去了。现在应该在熬药了吧。”
霍台令一听,拔腿要走。
怒声喝止:“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霍台令不理他,继续朝院门口走。
“臭小子!你不知道那雪上一枝兰的用法吗?我昨夜只让人送了兰根去!若他没有死,十五日后再服用兰尖,你不听话,我不会给兰尖,他一样是个死!!”
霍台令停下脚步,“你有必要这么狠吗?你让沈云将不参加科举与你有什么好处?我和房疏在一起对你又有什么坏处?”
在一起?闻玄青有些消化不了这三个字,师兄与复炎......怎么叫在一起?
沈一贯沉色,“我吃的盐比你们的饭都多!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怎么就不能像青石一样让我省心?!”
霍台令转身看他,隔着二十尺不过的距离却有如鸿浩,嘲笑两声,“沈云将我还敬他有点脾性!沈青石?那个阴险小人?别人都说我是我勾搭了你的第十房,其实是沈青石,被我抓了奸,反过来和你那好小妾来栽赃我。关键是你也信他们的胡言乱语,他还不止染指你的第十房,一二三四五六七□□都挨了个遍吧!平时恭恭敬敬,心里对你的□□都压得心理变态了!”
沈一贯听罢恼怒,“胡说!二房可是他亲娘!!胡说可以被天打雷劈的!”
“他亲娘算什么?我看你亲娘他都想挖出来干!”,霍台令越说越口无遮拦。“简直阴损至极!”
“霍台令!他再怎么也比你干男人好!”,沈一贯也被气得口无遮拦,两个人像泼妇骂街,“房疏的屁股是有多香?!让你这么三魂不着七魄的!”
闻玄青像被雷劈中,五脏六腑都碎开来,对像是他一直敬重的师兄和房疏,房疏在他心里是一个铅尘不染的圣人,这对于他来说就像听到狗能生出人来一样惊世骇俗。虽然狗生不出人,但好多人还不如狗。如此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仅屁股香,全身都香,说得话做的事都是香的!他就是吐口唾沫都比你吃的饭香!”
沈一贯脸都气红了,“他倒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自从碰上了他你三番五次忤逆我!!你是生了反骨了?!”
“以前想着你应该有点做父亲的觉悟!这时间久了,才醒悟我真是想得太多了!”
这次不止是闻玄青听得吓下巴,连黄庸满脸写着震惊。他们知道了霍台令的身世,消息太突然,有些消化不了。
沈一贯才察觉了失态,只说:“多说无益,你即刻准备前往播州,房疏的事,我不会食言。”
此时谭斐带着几个水灵灵的丫头,从院门口而进,是来请沈一贯他们这几个京官儿共进早饭的。
夏天热,几个丫头是负责来给他们打扇的,一来就给他们几个扇上了,闻玄青怪不适应,轻推了一把给他的打扇的丫头,低声喝到:“我不热!”
“这位兄弟看着眼生呢?昨儿没有随沈大人一路吧?”,谭斐把不得把沈一贯的每一个亲随都跪舔得舒服。
霍台令蔑视他一眼,谭斐笑容有些僵硬。
沈一贯暗叹一口气,对房疏说:“一起吃个饭再走吧!”,又对一旁谭斐说:“多谢谭大人,请带个路吧!”
霍台令一副不为所动,怒气横然的模样。
闻玄青上拉在霍台令耳旁低声说:“师兄.......吃个饭,一切都好说。复炎会没事的。”
用忍辱负重来形容霍台令的心情一点不为过,或许韩信当年的□□之辱也是这般。
大堂内,红木雕花圆桌上罗列珍盘,果献时新,玉瓶喷香,丫头执扇杵立一旁,这早饭也太奢华了些。
霍台令刚落坐,低笑说:“昨晚我在难民营里还喝得是馊米粥,今早就在距离难民营不足四里的地方吃上山珍海味了,真是......怎么说呢?梦里颠覆三黑二白,人生起落八上七下。”
这嘲讽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除了沈一贯其它人都很不自在,但看沈一贯吃得下,谭斐更不觉得不妥,反而庆幸自己服侍到了好处。
“这里吃个饭都怕热还有人打扇,不知道难民营里多少人裹布汗流浃背长了好些痱子.......”说到这里房疏那长了痱子的背恍然就在眼前,扎得他心口疼,到嘴边的话发不出声了。“我可以不见房疏,你也不许在他头上扣脏帽子!”,那人生平好清白,怎么容得了当过街老鼠。
脏纸上又泼墨,未平冤屈又覆冤。
沈一贯执箸的手微有停顿,“好了,吃饭吧。”,语气平静,霍台令知道他也算是答应了。
见闻玄青与黄庸还没有动箸,笑着对他们说:“两位大人快吃,吃过就有得忙了,这些物资也得赶紧运到难民手中才是,别再让他们吃什么馊稀饭了。”,沈一贯又主动给他们每人夹了一个白玉含珍糕,“刚刚我与霍大人说的胡话,两位听听也就罢了,可别当真才是。”
黄庸连忙点头称是,只有闻玄青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霍台令,思绪万千,也只是默默地吃。
“台令怎么还不吃?”,沈一贯平视着他。
霍台令语气卑微了许多,也冷静了许多,“沈大人,平乱之事,可否先让黄庸,闻玄青带军前去,房疏一日无消息,我无法启程。”
夜长梦多是沈一贯不喜欢的,他本想拒绝,霍台令眼中隐隐闪闪似有泪光,便说:“闻大人京城有事,曾大人昨日信才到,说要见着你平安后,便让他即日回京。”
黄庸接话,“沈大人,我可以先带兵去的,霍大人疲惫,应当多休息两天才是。”
“也罢,这房大人是死是活,今晚就应该有个消息了,明日你们再启程吧!”,沈一贯擦拭了嘴,“黄大人与闻大人随我去难民营工作。”
谭斐闻言,脸露忧虑,“如今瘟疫肆虐,那个难民营被称为百鬼噬魂地,鬼也聚首,神也降灾!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沈大人金躯尊重怎么能去那等危险之地,而且也都是些.......无知小民,不值当!”
霍台令正在起身将他头拧下,谭斐不认识霍台令,只当是沈一贯的人,可看从刚才便对自己不善,现在倏然起身,就要拔刀,沈一贯打着和气,对谭斐说:“无知小儿,不理他。不过我这钦差大臣岂有不去之理,就算是蝼蚁还是值得低头一看的。”
“是是是!”,谭斐点头称是,又尽显虚伪谄媚。
霍台令出乎沈一贯意料,他收了还未出鞘的刀,平静走开。
临行前,闻玄青来找霍台令,后者正坐在正在大门的台阶上,闻玄青说:“师兄......你有什么话,我尽量带给复炎。”
“.......”,沉默片刻,霍台令眼底又上柔情,“若他问起,就说我去办事了。”
闻玄青道一声好。
“也不指望你能说什么。”,霍台令低声叹气,“他有什么情况,记得马上通知我!”
闻玄青也道一声好。
“这次你可别办砸了!”
闻玄青遭遇突如其来的指责,他觉得莫名其妙,是因为他真的忘了,只是莫名心虚起来,“不会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来回复。记得,若他觉得疼得受不了,就把他打晕,别让他伤了自己,若他有三长两断,你别叫我师兄了!”
“啊?师兄,我知道了!那个......你也别太担心复炎,吉人自有天相。”
“闻......玄青,把自己裹紧些,别染了身煞气。”
“师兄放心!”
凌晨时份,姬容收到齐揖山让人送来的雪上一枝兰兰根,震惊于霍台令的办事速度,才走了几个时辰就有药送来了,可是不见霍台令归来,她有些慌张,房疏昏迷盗汗期间一直喃喃着的是“台令”两字。长着黑斑的手胡乱乱在空中挥动,却碰不到一物,便眼角流泪,低哭出声,与孩童无异,只是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不是说在一起......你骗我,自己跑了......”。姬容只能一边架火炖药,一连给房疏拭汗。
她有些抱怨,“那个男人确实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个关头还不回来守着你。坏男人!怎么配得上复炎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