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权谋+番外(14)
寇连进不敢细想,因为便是此时此刻上皇虽瞧着大怒,却未将那赵小君子投入大牢。这般所作所为一面叫寇连进胆战心惊,一面也暗自想着明日叫心腹再出宫一趟,多送些名贵物件到此处来。
……
今日,赵澜用过晚食,又去见了赵斐之后便早早入睡了。只入睡未多久,隔壁乐曲之声又隐约传来,到叫他辗转几分。
之后迷糊间有些半睡半醒,忽听房门打开之音。
赵澜本就未彻底入睡,一下惊醒。才坐起身,便透过纱帐瞧见一人影。赵澜凝眉,索性披了衣物下床,见果真是韦国璞。
韦国璞今夜身着褐色衣物,他向来是个面容肃然之中,如此瞧来更显得威严几分。
见赵澜迟迟未开口,‘韦国璞’也是皱眉。二人沉默了会儿,到底韦国璞想着赵澜年岁小,不必同他计较。
如此,韦国璞便走到窗前开了窗户。
今夜月色仍旧皎洁,给屋中增添了几分光亮。
之后,韦国璞又道:“昨日,我听闻赵斐呈上了一卷祥瑞之文。”
赵澜说到底不过一十五岁少年,原先更是富贵安康,未有过半分艰苦经历。这些时日所遇所见,也是叫他精疲力竭。
上次同韦国璞闹出几分不悦,事后赵澜也是生出几分担忧跟悔意的。思来想去,他说的未免太直接,落了对方面子,是以唯恐韦国璞害了他一家,到底韦国璞也是大顺之中的高官显贵。
之后又过几日,等听到了乐曲之后,赵澜便猜测韦国璞对当日之事怕是不气了。如此,赵澜松了几口气,心想不必担心韦国璞的报复了。
只是若同他继续交好,赵澜仍旧有几分担心,这才装作不知韦国璞是在暗中相邀之意。
可赵澜也万万没想到,今夜韦国璞会突然来访,而且分明是示好之意。赵澜心中也有几分感触,这韦国璞毕竟是他来大顺之中交好的第一人,相处时到也说的痛快。
再则,这主动示好可是不容易。赵澜心中都有几分芥蒂,叫他主动示意心中也是有几分不甘愿的。这韦国璞分明同他老师一般之人,怕是威严厉害之人,服软自然更是难得。
是以此刻见韦国璞示好,赵澜也不好再说些过分的言语,便略有几分不自然坐于椅子上道:“叶大夫医术好,我父能下地之后便去誊抄了,也是下了功夫希望能叫上皇满意。”
“嗯。”韦国璞应了声,此刻倒是自然了起来,“我也问了叶桂你的病情,说是好了?”
“无碍了。”
“那就好,只是仍要注意。”
一来一回问答之中,二人间气氛倒是软和了下来。只说话间,韦国璞忽道:“前日我上奏了上皇,特意想法子叫上皇同意收敛了明德先生的尸首,上皇同意了。”
赵澜一愣,之后猛然抓住韦国璞的手腕急道:“当真?”
韦国璞笑道:“当真,上皇也爱惜明德先生的才华,只是可惜先生心有所属。如此大才,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原明德现在的头颅已被冰镇送出,只等运回南赵同尸骨合并,随后一同下葬南赵故土,怕这也是明德先生所愿。”
赵澜眼眶微红,老师未能入土为安,尸身曝于野之事始终是赵澜的心结。
想罢,赵澜双手合于胸前,却是真心实意朝韦国璞长长一揖,“韦兄,大恩大恩不言谢,如今我乃是阶下之囚,无有回报之地。若有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恩情。”
韦国璞似笑非笑,将赵澜扶起之后拉着他重新坐下,便故意笑道:“我记得前些时日,赵小君子还要同我断绝来往,担心我有所图谋。”
刚刚承了情,赵澜自是不大好意思。
“我说的胡话,韦兄千万别当真。”
韦国璞握着赵澜手腕,又故意一叹,“前些时日我听闻你身子好转,这才又在隔壁叫人弹奏乐曲,便是想将此事告知于你。哪知道赵小君子未曾赴约,到叫我费了不少心思。”
赵澜面露羞愧之色,“我年岁小,到底糊涂,韦兄别同我计较才好。”
见赵澜如此模样,韦国璞心情大好,只觉这些时日积累的烦闷郁燥之气一扫而空,分明是一副心生欢喜的模样。
渐渐的,韦国璞止了笑声,原先颇有几分随意的神色渐渐收敛,只瞧着赵澜露出几分沉思之色。赵澜叫韦国璞瞧的几分不自在,实在韦国璞如此模样,给他的压力太大。
“赵澜。”
“嗯?”赵澜心下猛然浮现几分诧异之色,韦国璞从未如此叫过他。之前开口,时常唤他‘赵小君子’,有几分打趣之味。
“你可愿意跟随在我身侧?若你答应,我也可应你,必然保你南赵四人平安无事。赵斐老了,也不曾有什么雄心壮志,过些时日,我还可让他回归故土。”
“你仔细些想想,赵澜。”
此刻,韦国璞拉扯了赵澜手腕,二人靠的极近。月光之下,赵澜有些茫然且无措的目光撞进韦国璞的视线中。
不同于以往模样,此刻的‘韦国璞’眉峰稍稍压下,神情不怒自威,眉宇之间极具压迫之力。
赵澜冒出几分惶恐之色,不由率先撇开了眼睛慌张道:“我父亲年岁大了,身子不好也不曾有什么雄心壮志,上皇说不得会体恤怜悯叫他回归南赵故土。我怕是回不去的,既留在大顺,你我自是还是往来,说什么跟随身侧之事呢。再则,我二人身份到底显眼了,若是被上皇知晓了也是不妥。”
“赵澜,我非是要寻常的往来。”‘韦国璞’目光沉沉,索性一手握紧了赵澜手腕,一手却捏了他下巴叫他无处可逃。
赵澜一下方寸大乱,他脑中有些糊涂,虽还有些不解其意,却也被此刻韦国璞如此压迫逼人的模样给吓的慌了神。
在南赵之时,赵澜也练过几分功夫。不过到底学的不精,上不得台面。此刻慌了,见一手仍是自由,下意识竟是一拳朝韦国璞挥了过去。
韦国璞年轻时时常亲自上战场厮杀,这些年虽坐镇皇都,可这寻常锻炼也未曾落下。赵澜这一拳才挥来,韦国璞下意识闪退。
下一刻,赵澜单手被韦国璞折于身后,叫他立时动弹不得。
“你不愿?”韦国璞的声音泛出几分冷意。
“我…疼……”
韦国璞一凝眉便松开了他,“你仔细想好,我应下之事绝不反悔。你若随在我身侧,我必定叫赵斐等人善始善终。你之一生,我也保你荣华富贵。”
赵澜抿着嘴唇未曾言语。
韦国璞徒然浮现出几分怒意,“罢了,我也不是强求之人。”说罢,韦国璞此刻却也干脆,一甩袖子便立时离去了。
第13章 懵懂之情
偏殿房门紧闭,许典如同门神一般矗立在门口,一语不发。寇连进原也在等,只是稍稍过了些时间他就有些站不住了,时不时紧张走动一番。
“许大人,你怎么半点不忧心啊。”寇连进叹了口气。
“上皇自有主张。”许典声音沉厚。
寇连进狠狠瞪了许典一眼,这个一根筋的。上皇独自去见那南赵之人,虽然上皇也有武艺傍身,可若真出了事,那就是了不得的天大的事。
尤其是现如今天下初定,各国余孽还未清除干净,大顺太子之位也未有定下。一旦上皇出事,大顺说不得就要动乱。
上皇一人身系天下众生,再小心为上都是必要的。
寇连进不安中,忽大门一阵声响,便见周显面色有几分阴沉的从门中出来。
“上皇。”许典后退几步。
周显随意摆手,只道:“回宫。”
寇连进见周显无事,首先便松了口气。又见周显心情并未有半分改善,还差了些许,又不由往那南赵小君子所住之处瞧了一眼。不敢多思,寇连进只低头连连跟上车马。
很快,马车再次从西华门悄悄而入,之后径直回了周显居住之处甘泉宫。
待入内,周显稍稍洗漱之后,便颇为有些随意的只着皂色单衣亦是有些发髻散乱的坐于软塌之上,前方案桌之上叫来拿来了好些竹简,这会儿便细细看来。
周显批阅奏折之时向来不喜旁人打扰,习惯身边只留寇连进一人随身伺候。
寇连进眼观鼻鼻观心,自也不乱瞧。只是偶尔拨弄一下灯芯,或起身搬运一下批复完毕的奏折。
夜已深,周显今夜却仍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