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7)
二
融安三十七年春
“先皇去世,当今圣上继位是在平丰十二年。建号融安,元年即得喜得龙子,册封为太子。其后又得八子六女。”
“殿下是五子。”
“对。其中三子十一岁的时候得天花,少年夭折。四子集结党羽,扩大实力,妄图篡位,斩首于午门之外。七子身体孱弱,出生不到半年得了热风寒,也逝。如今只剩下,太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以及八皇子几位殿下。然而当今太子资质平平,只思玩乐,不思政治,皇上有废长立幼的意思。”
“所以随着皇上见老,众位皇子之间波涛暗涌,都只为了太子的位置?”我点头,提笔写了两句。群英逐鹿,何人得之。
近墨见我仔细记录,看了看,笑道:“单君近日笔锋日渐凌厉起来了。”
“平先生您过奖了。”近墨原本姓平,我却一直不知道他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归顺五殿下,“教小人练剑的师傅,说以笔为剑,练锐练知,笔笔锐利,剑术上方能有所超脱。”
“呵呵呵……”近墨听了,笑了起来。
“平先生笑什么?”
“你那师傅我知道,他性子弯曲,说起话来也总是七拐八拐的,他的意思,恐怕是让你时时练剑,习惯成自然,让剑术融入本性吧。”
“啊?”我恍然大悟,也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单瑞雪愚笨了。”
“呵呵……单君性情温和,天资聪颖,就是不够狡猾——”
“说的好,瑞雪这样的性子,可不适合朝廷里的明争暗斗。”有人在屋外朗声道。
近墨笑了一下,“殿下来了。”
“来了来了,一从宫里请安出来,就来了。”他笑嘻嘻的从外面进来,一身华丽的朝服,在他身上穿来特别耀眼,周身的佩饰随着他晃动的节奏晃动。
我和近墨立即起身,跪了下去:“殿下。”
“哎呀!自己人这么多礼做什么?起来起来。”他过来扶我,我顺势正要站起来。
“殿下,您这句话错了。”近墨跪在一边,抬头看他,“自古君臣有别,长幼有别。不可不礼,不礼则乱。殿下礼贤下士,固然值得赞贺,然而不可废了君臣之礼,不然,阵脚自乱啊。”
“啊……”他退后一步,不好意思地看看近墨,“这个……”
我的脸上顿时一热,平先生这句话,似乎是在说我平时没大没小,警告我注意分寸。
半天的安静。
“近、近墨。”晨曦结结巴巴的唤了他一声,“你要是没事情的话,先退下吧。”
“是,属下先退下了。”近墨站起来退了出去。
“咳,瑞雪,他都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放心上。”他说,“你、你别跪了,起来吧。”
我站起来,低头立在一侧。
“你不坐啊?”
我摇头:“平先生说得对,是属下做得不对,请殿下原谅。”
他坐下,半天没有说话。
我们俩就一个坐一个站,静静的过去了很久。
“母妃是父皇在融安二十年招入的才人。”他突然说话,“母妃当年也没有想过要蒙主恩宠什么的,结果在二十一年的时候,被父皇选中,第二年生了我,才被册封为妃子。为了防止外戚掌权,先祖的规矩就是在皇子八岁之后,与母亲分离,送出宫去。我出宫之后,也很少与母亲见面,后来过了两年,再去看她,却已经被打入冷宫。从那以后,再也不知道她任何的情况了。”
我低着头,不知道他是如何的表情,却听到了他孤寂悲伤的声音,心里慢慢的酸痛了起来,“殿下告诉属下这些事……”
“我只想告诉瑞雪,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告诉你最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也希望瑞雪能够信任我。”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我听到他声音中有些羞涩,“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瑞雪,我就觉得和瑞雪心意相通了。”
我心里一动,暖流流过,温柔的连眼睛都有些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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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下午的时候,殿下让我拿东西过书房去。
“殿下正和平先生说话呢。”仆役在门外拦下我,“说是所有人等不得入内。听语气似乎非常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