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十五年(6)

梁非秦眉尖一挑,感兴趣的问道:“不好的事?是有多不好。”

薄言皱眉道:“公子说此行您可能会受些小伤,其他的就没有了。”

就算是小伤也让公子坐立难安,因此将他派来,与罗杨一同保护三公子。

梁非秦摇摇头,不认同的道:“小伤还值得大哥遣你过来,薄护卫,请说实话。”

就是实话啊!“三公子,公子就是这么说的,属下绝无隐瞒。”他又不是于以成那坑人的家伙。

梁非秦拄着脸看他半响,才迟疑的点点头,道:“姑且信你,但是不要让本公子发现你在骗我,不然……”微微一笑,神秘莫测。

不然要如何?薄言看着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梁非秦看着薄言脸上一丝疑惑,心知他有所怀疑了,当下不在大堂继续逗留,说要回房间打坐,让他们不要进去打扰。

顺利回到房间没有被薄言说教的梁非秦,心里感叹:越来越不好骗了,嗯,回去就向大哥进言,让薄言离于以远一些,不然原来越聪明,他们耳朵还想不想清净了。

而房门外,薄言缠着罗杨说话。

“三公子是信我还是没信我啊?罗护卫,你跟随三公子多年,了解他的性情,你跟我说说呗。”薄言胆大的拉着罗杨的衣袖,顾不得罗杨他越来越冷的面容,执意寻求一个答案。

“信。”

罗杨抽回薄言手中的深蓝衣袖,离开他三尺远,手也抚上了腰间的剑刃。

要是再过来,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薄言双手环胸,倚到身旁的栏杆处,控诉道:“太过分了,好歹同在啸亭司长大,怎么还是和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不可爱。”

罗杨沉默。

薄言叹道:“哎,枉哥哥我一听到要来遗迹有多高兴,伤心了,太伤心了。正所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罗杨默默听薄言诗性大发,哀声朗读,英气俊美的脸上还是一派的漠然。

窗外的暴雨随着夜色的降临渐渐小了下来,等到华灯初上已转为柔和的细细的雨丝。

薄言念了三刻钟的诗词,口干舌燥,已下去找水去了。

细雨如牛毛簌簌而下,罗杨似有所感的踱步到窗前,透过八宝雕花琉璃窗清晰的‘看’到一个黑衣人蹲在望月楼对面的六层茶楼上,目光灼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罗杨看了一会,离开了窗子,走回到房门前,继续站岗。

楼下,薄言指挥者任刺刺烹茶,一边指挥一边嫌弃,弄得被指挥者火大但又不能发火。

好不容易将煮好的茶水倒入杯中,又被嫌弃倒茶的姿势不好,等改了姿势又嫌弃盛茶的杯子不好。

任刺刺忍不住道:“薄护卫,公子都是用这样的茶杯。”公子都不挑,你一个护卫还挑什么,难道你还能比公子尊贵不成。

薄言道:“好哇,离了松河沿就怠慢起公子起来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看我回去之后不向二小姐告状。”

告状之言都能说在明面上,这是认定了他们打不过他,故意说的。

任刺刺泄气了,好声好气的道:“薄护卫,是小的不会说话,你就当没听到,小的给你赔罪了,你别和小人一般见识。”总有一天要打他一顿。

薄言一挑眉,挑剔的道:“歉道的不够真诚。”

任刺刺扯起一抹笑,道:“薄护卫觉得怎样算真诚,小人一定办到。”

薄言伸手指着他,道:“谄媚之言,皆出此口,你蛊惑三公子犯了多少错,我可都一一记着呢。”

任刺刺脸一白,辩解道:“小人没有,小的不敢,薄护卫不可听信谗言,误会小的了。”

薄言冷笑一声,道:“放心,我现在不打算杀你,三公子目前离不开你,护卫里也没有能接替你的。”一有人选他立刻马上解决了他,可惜现在还没有能接替的护卫出现。

任刺刺苍白着脸,无力的道:“薄护卫,你真的误会了。小的一向听从罗护卫的,从不敢违逆公子与罗护卫,薄护卫不信小的,也要相信公子与罗护卫。”

不提他们还好,一提到他们薄言怒火上涌,动动耳朵,没听到下楼的声音,心随身动,一脚踹过去。

“活腻歪了。啸亭司的规矩你是全忘了是吧,今天我就好好教导教导你,免得丢了我们啸亭司的脸。”

☆、第 5 章

“饶命,薄护卫饶命。”境界的差距使得任刺刺来不及反抗就被踹飞出去,撞到大堂的柱子上,来不及运转灵力疗伤,第一时间忍着肺腑的疼跪地求饶。

薄言道:“哼,不准用灵力疗伤,疼痛会使人记得更清。”这一课他们啸亭司的出身的护卫都忍受过。

“是。”

“啸亭司护卫第一准则是什么?完完整整的背出来。”

“天地为法,主子为则。”

“啸亭司护卫第二准则?”

“天地为法,松河沿为则。”

“啸亭司护卫不准做的事有多少条,一条条的背出来。”

“不准不忠。”

“不准不义。”

“不准阿谀媚上。”

“不准蛊惑主上”

“不准谄上骄下。”

“不准……”

一口气背完百条,任刺刺才喘了一口气,头抵着冰凉的地板,眼底的恨意浓厚浮现。

薄言蹲到他面前,凉凉的道:“记得挺牢的嘛,但是记得住怎么办不到呢。”

一片沉默,薄言捋了捋身前垂下的蓝色流苏,道:“上次去甘棠楼的,都自去领罚抄书,等遗迹事了,大公子会教训你们的。”一个个的,出了松河沿就猖狂起来了。

“是。”

大半的护卫在苦巴巴的抄书,一想到以后,眼刀子不要钱的飞向副队长。

任刺刺感觉了一下,薄言并不在大堂,已经回了九楼,于是朗声道:“好好抄书。”又推开眼前的笔墨纸砚,随手指了一个人,道:“你,给我抄。”捂着发疼的腹部去了望月楼的厨房。

厨房里有着从松河沿带出的芍药和甘草,稍微煮一煮还是能止疼的。薄言不准他用灵力疗伤,但没有不准他用草药止疼啊!

楼上,一向沉默寡言的罗杨现在也无法保持沉默了,他对上来的薄言道:“为何?”

薄言道:“这是大公子和二小姐的意思。”敢带坏自家弟弟,打一顿还是不够的。

罗杨道:“公子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越俎代庖者自是不得上位者欢喜,但是我愿意。”薄言苦笑,又道:“只是会连累你,抱歉啊。”

罗杨沉默了一会后道:“失职的是我。”他没有做好领头的职责。

薄言摇摇头,道:“别人不知道我不知道吗?你是劝不了三公子,不然那会让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三公子看罗杨不爽很久了,哪里会听他的劝诫。

罗杨不再说话,背靠柱子,望着窗子,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薄言无奈的一笑,问起了联盛堂少主的情况。三公子说只是见面的交情,这话他可不信。

罗杨简短的回道:“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不应该是郎情妾意、情同意合吗?怎么会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奸这类的。

薄言有些一言难尽的说道:“上次甘棠楼,有人回报有个女扮男装的,不会就是联盛堂的少主吧?”难道联盛堂的少主是个‘隔帘花影’。

罗杨道:“是。但是并无逾越之举,只是相约星路山除妖。”事关连轻羽的名声,他不能不解释清楚。

薄言呵呵一笑,道:“然后就把星路山给毁了大半。”害得他们忙了半个月才安抚住星路山周遭的山民们。

山民们请仙门弟子是来除妖的,不是来让他们移山的,一看星路山毁了大半,立马气势汹汹的去城里找松河沿的接待人让给交代去了。

梁非秦和连轻羽毁了大半的星路山也挺心虚,难得的老老实实自请面壁思过忏悔去了。

罗杨无言以对。

除妖是除妖了,但是毁了星路山也是事实。

薄言单手扶额,头疼的道:“三公子和连少主自五年前相遇,罗护卫你数数他们闯了多少祸,大公子和二小姐又给他们收拾了多少次。三公子不心疼大公子二小姐,作为跟随大公子多年的护卫还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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