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吸饱了生血,从一开始的纯白开始变成被荆棘般覆盖着纵横血迹的样子,最终被染成了妖异的血红色,看起来贪婪而暴戾,令人心生畏惧。
司封胥已是奄奄一息,鬼厥的幼子冷着目光看着高台之上的父亲。
司封胥扶着肩膀,对鬼厥道:“鬼厥,就差你了。”
随后他努力凝着精神,看着一脸惨然和惊愕的风墨。
“风墨,临都的命运就在你手中,不要辜负这么多人为你而流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
☆、断魂
容轩僵直在原地,不敢回头。
上千人无法相信的目光聚集在他身后,仿佛凌迟一样让容轩觉得痛不欲生。空气被冻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耳边只剩下溪泉的声响。
“容轩……”
即使听到了容敏的呼唤,容轩依然不敢回头。
“容轩……”容敏走到他身边,轻轻将他拉回过来,“你带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个?”
“姐姐……”
“你带着这一千的忠军良将,就是为了让他们死在这儿?!!”
容轩激动起来:“我不知道的……姐姐,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来的,我不会来的!”
“你是容国的君王!你怎么能在前途不明的情况下把这一千名将士带来天泽山?!”容敏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这样你要背负的是什么?!容国最最优秀的将士,最最忠于你的将士,都要死在这里,他们死了之后,你还有什么?!”
容轩努力让自己站稳,不让旁人看出自己的惊慌。
已经到这儿了,哪里还有回头的路可以走。染不红玉鼎,这一千人等就只能在这只进不出的石室中封闭而死。容国怎么办,临都怎么办,简言和颜熙的死,怎么办?
容轩取过金柄的匕首,照着自己的掌心轻轻一划,深红的血滴入溪泉,溪泉凝固,随后逆流而上,玉鼎中闪出第一一阵红光。
“容轩?”容敏不可思议地看着弟弟。
“姐姐,你说的没错,失了他们,我就什么都没了,”容轩定定地看向容敏,“可我会有天下,临都的整片江山,都会是我容轩的。”
容轩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慌乱和不忍,转向所有在等着他开口的将士们。
“本王只想说,我没有想要你们来这儿送死,从来没有。你们若是信我不过,本王愿意在这儿陪你们耗尽余生。或生或死,都由你们自行断定,本王决不强求。本王虽是一国之君,但生死大事,本王无权干涉。但若你们信得过我是为了临都,就恳请你们替本王,就完成这次血祭,本王在此,先替临都苍生,跪谢诸位将士了!”
安静的石室中,容轩双膝落地的声音显得极其响亮,三叩首做得分毫不差,额前都撞出了血迹,千位将士莫不惶恐下跪。
“陛下!”
将士中有人抽出佩剑向容轩逼来,颜敬举着剑挡在容轩面前,被容轩轻声劝退。容轩认得他,颜敬麾下的沙校尉,是军中除了颜敬之外身手最好的人,她的妹妹沙画心,就是玄月身边的贴身宫女。
“陛下敢说,行此血祭,陛下毫无私心吗?”
“沙平威!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颜敬吼道。
“末将是在问陛下,没有问将军!”
容轩抬头看着沙平威,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陛下为什么不说?难道是怕了吗?!”沙平威逼近了一步,身后的将士纷纷握住剑柄,紧盯着沙平威握剑的手。
容轩本就离众将士很远,现在颜敬也被自己挥退,此时若是惹怒了沙平威,自己必然送命于他剑下,就算曾服用下聚魂散也救不了自己。容轩读不懂沙平威眼中的怨恨和恳求,只好努力平复心境,平静地说道:
“不错,本王有私心。”
沙平威轻蔑一笑,瞪大了眼睛摇头看着容轩:“陛下为了什么?”
容轩接着道:“为了一个枉死的宫人,为了一个含恨的将军,为了一个被人愚弄不知羞耻君王!”
沙平威落下剑身,看着容轩狂躁地笑起来,随后剑光一闪,利铁刺穿身体的声响让容轩头皮一阵发麻,在众将的惊呼下,沙平威双膝跪地,落在容轩面前,眸中带笑。
“末将相信陛下有恨有爱,也愿意……相信陛下会为了临都……替臣等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