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得,这张嘴又惹祸了。想着忙赔上笑脸道:“小弟这么顺口一说,多有得罪,大爷您不是说了我这阿猫阿狗的,您跟我一般见识,岂不自降了身份?毕竟一支笔写不出两个“猫”来……”
我边说边瞧着那壮汉,发现他脸色越发青了,忙住了嘴,不敢再多言,装着低下头去吃面,希望不招他,他也就息火了。
“我看你小子是成心找不自在。”那壮汉说完一脚踹在了我的凳子上,我正吃着面,冷不防这一下,差点歪到地上去,口中吃了一半的面条也淋得到处都是。
我心里气极,正去想与他理论,却见那壮汉已“腾”的站起,身后的几人也都是虎背熊腰,正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我一看情况不妙,立刻消停了些,毕竟好汉不知眼前亏,便继续赔着笑说:“大爷息怒,小弟不会说话,不经意得罪了大爷,瞧爷这身形如塔,气量也自不会小如针的。得,今儿这顿饭,小弟请了,就算是陪罪了。”
我已装孙子到家了,可那壮汉居然还是不依不饶,两大步上前,只说了句:“少油嘴滑舌。”手中的长缨枪一甩,顺势便向桌上挥来。
我大惊,急忙起身后退,这人脾气也太暴了。眼见那长缨枪在离桌面半寸处猛的停住,仔细一看,竟然被对面的蓝衣男子用筷子稳稳的搪住了。
那壮汉暗自运着力,想抽出缨枪,可脸色已憋成了猪肝色,手中的红缨枪也只是略动了动。
“在下并未得罪壮士,壮士又为何要扰我用饭?”对面公子面色不改,镇定自若的开口。
“这……”那
40、萍水相逢扬州路(上)...
壮汉额上已渗出了汗珠,身后的人也呼拉的站起,却又都有些忌惮,不敢造次。
那壮汉终是咬了咬牙,缓和了语气道:“不知这桌酒菜是公子的,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那公子扬起嘴角,淡笑:“那就是误会了。不过这位小兄弟话也已说到了家,各位也都出门在外,只是萍水相逢,又无旧怨,何须要刀戎相见?不如,壮士买我个薄面,过了罢。”
众人便也都跟着附合着:“是,这位公子说得是,何须因这小事扫了酒兴。”
“既然小兄弟愿意做东陪罪,也就罢了。”
那壮士咬咬牙扫了我一眼。我忙笑着道:“是,是,小弟做东,小弟做东,连这位公子的酒菜,小弟也请了。”虽心疼银子,可眼下也只能去财免灾了。
那壮汉见有了台阶,才悻悻的道:“罢了,既然如此,我就买这位公子个面子。”
蓝衣公子见状笑笑,迅速抽回竹箸,那壮汉还在运着力,不防他突然撤筷,猛的向桌上趴去。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品月色袍衫的公子已迅捷的将手中竹箸伸过轻轻一拦,便稳稳扶住了那壮汉的庞大身躯。
众人皆是惊叹不已。我也不禁脱口叫了一声“好功夫”众人也都跟着喝道:“公子好身手。”
两位公子却也不言语,只是继续吃酒用饭。
躲过这场小劫,我也不想再耽搁,重新坐下,吃了几口面,便想早些离了这是非之地,随叫来小二过来结帐。
我指了指面前的三位男子,又指指旁边的壮汉道:“这两桌的都一起……”话刚说了一半,立时顿住,因为我摸到腰中空空,钱袋已不知去向,只觉心腾的一蹦,脸也变了,这回眼可现大了。何况,若不请这顿饭,也不知这几位大爷能不能放了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注:本章中的对子均摘自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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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萍水相逢扬州路(下)...
“客官是说这两桌一起算吧?回客官,一共八两银子。”小二接口道。
我只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忽见对面的蓝衣公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却是有些似曾相识,也顾不上这些了。扫了眼四周,也就这两位公子还像个正经人,只得拉下这张脸,想与他商量商量,看能否先借些银子来,好解了眼前燃眉之急,来日再加倍奉还就是。
想着正欲厚着脸皮开口,却见对面的蓝衣公子已将一锭银子扔到了小二的怀里,说了句:“一起结。”
小二连忙接住,痛快的道:“好嘞,客官稍候,小的这就给您找来。”
我愣了愣,正要答谢,见他已起身走开,紧接着另一位公子也已离座。小二将找回的碎银交给了那位随从,那随从便也跟了上去。
我正兀自愣神儿,忽见旁边的壮汉正怒视着我,我像突然被蝎子蛰了一颤,忙也起身跑去解马缰,看那三位公子已走出了一段,生怕那几个壮汉追了来,便也迅速上马赶了去。
边走边想着我那银子哪去了,想来想去,接近我的好象只有那几个孩子呀,怎么可能?想不出个头绪,索性也不想了。
可眼前的现实是没有了银子,这到江都还有几天的路程,我吃什么,喝什么啊?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哪!抬头见前面几人的身影已是越来越小,心想,也只能做一回黏糕了。想着狠甩了一下马缰,继续向前追去。
直到暮色沉沉,夕阳隐退,路边白杨潇潇,风声飒飒,山路上更显幽深。
可无论我如何追赶,却始终与前面几人保持着一段距离。眼见天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一个人可如何是好,何况即使有店,我也是身无分文。
越想越心急,无意间扫了一眼两旁的灰暗树影,却惊异的发现树丛中居然是一座座坟茔。我心里登时狂跳起来,不禁汗毛坚起,冷汗涔涔。以前听过的鬼故事,看过的惊恐片一股脑的重现,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直到一轮明月升至了树梢,才见前面几人在一处水溏处停下歇息饮马,我稍舒了口气,急急赶上前来。
那两位公子却跟没看见我一般,负着手立在河塘边絮话。我见无人搭理,也只能悻悻的假装凑上去饮马,听蓝衣公子随意说了句:“水底月原是天上月。”
我干咳一声,极快的接了句:“眼中人原是面前人。”说完拿眼窥了眼二人,只见两人微微一愣,随都不约而同的转脸看了我一眼,又都相视而笑。
“小兄弟,好机灵。”
听蓝衣公子搭言,我忙顺着竿攀了上去:“公子过奖了。刚刚多谢公子相助了。”见他二人皆是无声一笑,也不搭话,便又讪讪着道:“即是碰上了,也是有缘,小弟贱姓沈,敢问二位公子贵姓?”
41、萍水相逢扬州路(下)...
那位着宝蓝色袍衫的公子,扬起嘴角笑了笑:“在下姓李。”另一位公子也接着道:“在下免贵姓韦。”
“哦,李大哥,韦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我不停的套着近乎。
“行了,也该赶路了,总不能在这山中过夜不是?”李公子说着上前接过随从手中的缰绳。
我忙紧着两步,厚着脸皮说:“呃……二位大哥想必也是赶去江都的吧,我们既是顺路,何不同行?”
我见二人都是啼笑皆非的表情,羞涩的低头弯了弯嘴角。
“好啊,如若小弟有难处,那就同行好了。”
见被人窥破心事,不禁面色羞红。抬眼见人家已催马前行了,便也紧跟了上去。
几人策马扬鞭在夜色中又行了两个时辰,才到了颖上地界,却已是亥时。好不容易寻了间客栈,又只剩下了两间厢房。伙计接过马去,李公子边往客栈走着,边漫不经心的问:“沈兄弟看看,与我们哪一位同住一间啊?”
“嗯?”我溜了几人一眼:“这……我……不瞒您说,我这人睡觉鼾声很响的,怕……是会扰了公子休息。”
“哦?不妨事。”李公子说着抬手指了指边上的随从道:“既是如此,沈兄弟就与我们赵管事同住吧,正好他也爱打鼾,你们倒也谈不上谁扰谁了。”
“啊?不,不,不”我猛的睁大眼睛,连声拒绝,却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忽的瞥见低头含笑的韦公子。
“怎么?不喜欢与赵管事同住?那——就与在下同住一间好了。”李公子说着,几人已是随着伙计进了旁边的一个小跨院。
伙计指了指紧挨着的两间房说:“客官,就是这两间。”说完上前打开房门,李公子进门瞧了两眼,点头道:“行,就是它了,快些去备热水来吧。”
“好嘞——”伙计拉着长声应着便跑了去。
“怎么?还不进来?”李公子回头见我还站在门外不动,微蹙了蹙眉。
“我……我向来不习惯与人同住。”我垂着头,小声说着,却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偷偷睃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微变,忙又笑着道:“呃……那个……公子快先歇息吧,不用管我,我在走廊、外间的寻个地儿就行了。”
李公子深呼了口气,瞥了我一眼道:“也罢,那就沈小弟一人住这间吧,我与韦公子同住。”然后又转身对一边侍立着的随从说:“赵管事就先委屈一下,去外间哪里凑合一夜吧。”
“是”赵管事垂头恭敬的应了。韦公子向我略点了下头,便与李公子进了旁边一间。
没想到这人还挺好说话的,我想着,忙向门内说了句:“多谢公子体谅。”
黄昏的秋风带着些许的凉意,红红的霞光像七彩锦缎一样,抹在云天,直铺到地面。青砖石砌成的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