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总之这几个月过下来,阿笙觉得自己在医馆是愈发多余了。
“干嘛呢,唉声叹气的。”萧珩头也没抬,动作麻利地扎好一个纸灯丢到阿笙面前,把小屁孩儿嘲讽过他的那句话还回去,“让你画点儿东西还挺难为你的啊。”
“你知道个屁。”阿笙白了他一眼,在纸灯上画了只大王八,哼道,“这灯送你了,挂床边当夜灯吧。”
萧珩大笑着说好啊,笑完又半挡着嘴,假装神秘道:“不过挂我床边和挂你小忱哥哥床边是一样的,你确定要送这个给他吗?”
阿笙眯着眼看他:“你真跟小忱哥哥睡一起了?”
萧珩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换来阿笙一句鄙夷的“死断袖”。
“你这话是想把你小忱哥哥也骂进去啊。”
“——才没有!小忱哥哥做什么都好。”阿笙恨恨地瞪着他,“死变态,登徒浪子,淫贼。”
萧珩心想真是冤枉啊,他一没下药二不玩道具,和谢忱半个月才做一次,哪家变态和淫贼像他这般规矩的?登徒浪子就勉强算半个吧,毕竟谢忱自己说过愿意的。
也只是愿意罢了。
除却蛊毒发作的日子外,他和谢忱一次都没有做过,晚上也是分开睡的,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隔着厚重的床幔连半张侧脸都看不见,更别提干点儿什么了。
他确实能感觉出两人之间有些不一样,也清楚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谢忱纾解蛊毒,不仅仅是单纯地出于好心,还夹杂着几分难言的私心。
那谢忱呢?
谢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萧珩没有定论。
即便他再了解也终归不是谢忱,仅凭感觉去猜测对方的心意,往往只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况且……
“喂,发什么呆啊!”阿笙嚷嚷着把他叫回神来,“赶紧扎完去酒铺,再晚关门了我可不管你。”
“知道了,”萧珩恢复神色,“马上扎完。”
作者有话说:
嘿嘿,酒要来了
第12章 你上来睡吧。
晚饭依旧是萧珩来做,因着今日中秋,菜色比往常要丰富些,还特地添置了一坛酒。
可惜阿笙年纪太小不能喝,谢忱体内的蛊毒与酒性相冲也喝不了,最后这酒便全进了萧珩的肚子里,补足了这小半年来滴酒未进的瘾头。
他在军中没少饮酒,区区一坛算不得什么,饭后收拾完碗筷,从扎好的纸灯里挑了两个点上火,挂在医馆的门檐角上,然后带着谢忱和阿笙出门逛灯会去。
小孩儿头一回凑这种热闹,面上憋着不说,心里高兴坏了,一出门就蹦蹦跳跳跑出去好远,萧珩都后悔没往他脖子上栓根绳儿牵着,拉起谢忱的手去追人。
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谢忱被他拽得一路小跑,连句等等都来不及说。
自打失明后他就再没有跑过了,怕看不见路会撞到人,怕一不小心会摔倒,然此刻耳边的风都在呼呼作响,他却因为那只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或许真正让他惧怕的并不是疼痛和责骂。
只是没人陪在身边,他便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不敢探头不敢前行。
他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寂寞。
直到遇到萧珩,他才发现所谓的习惯,不过是掩饰胆小的借口。
“小兔崽子挺能耐的啊,跑这么快,不怕走丢了被人拐去卖啊?”
萧珩拎着阿笙的后衣领训了一通,被小屁孩儿呜哇鬼叫着挣脱开,跑到谢忱身后委屈巴巴地扯他袖子说萧珩好凶。
萧珩怒骂你个臭小子少在那儿假哭装可怜,正要上前一顿揍,被谢忱哭笑不得地伸手拦住,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他知道错了,我们快去逛灯会吧。
萧珩这才勉强作罢,沉着脸勒令阿笙不许走远,否则立马回家。
阿笙闻言哪敢再造次,哦了一声,老老实实跟在谢忱身边。
街道上的人很多,看灯的,打诗的,赏月的,总是走走停停。
萧珩怕谢忱被人撞到,一直半侧身护着谢忱,等到了人少些的地方,才重新伸手去牵他的手。
谢忱害羞似的挣了挣,还没开口问,萧珩就抢先一步解释了,说是路上人多,他又看不见,还是牵着手好走些。
谢忱抿了抿唇,之后便任他牵着了。
沿路的花灯十分明亮,两人相握的手掩在宽大衣袖下,谁也发现不了。
回去的时候阿笙累得趴在萧珩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一根没吃完的冰糖葫芦,萧珩帮他拿下来吃掉了几个,剩下最后一个递到谢忱的嘴边,让他也尝尝。
谢忱先是用舌尖舔了舔,尝到甜味儿了,才张口轻轻咬了半个。
他吃相斯文,无论味道好坏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不像萧珩饿了就跟头狼似的胡吃海塞,所以吃得很慢。萧珩一手兜着阿笙的屁股,一手举着竹签喂谢忱吃,也不嫌手累,只觉得这模样又乖又软,比那抱着榛果啃的小松鼠还要可爱。
回到医馆后,萧珩把阿笙放回小屋的床上,安置好就去烧水,等两人都沐浴完了才回后院歇息。
“这是什么?”谢忱被挂在床架上的纸灯碰到头,好奇又小心地伸手摸了摸,“纸灯?”
“嗯。”萧珩取下来放在他手里,“我和阿笙下午扎了好多,大的都点上了挂在外边儿,特意留了这两个小的给你,床头床尾各挂了一盏,讨个好彩头。”
谢忱捧着那轻飘飘的纸灯,垂下眼问是不是他做的。
“我扎纸灯,阿笙画画。”萧珩说,“用红纸扎的,上面画了几只兔子……阿笙非说是玉兔,我说哪看得出来,他就在旁边加了个又大又圆的月亮。”
“那一定很好看。”谢忱弯着嘴角笑了笑,神色却有些落寞,“可惜再好看我也看不见。”
“怎么会。”萧珩把纸灯挂回去,握住谢忱的手说,“等以后治好了眼,一定都能看见的。”
谢忱却只是摇摇头。
老大夫说过他这眼疾拖得太久了,需要用药慢慢调理才能好,而且所需药材极为珍稀,除非家财万贯,否则根本经不起这么耗银子的方法。
“其实看不见也没关系,我都习惯了,日子也一样能过的。”
只是难免可惜。
……他连自己喜欢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萧珩看着谢忱这副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心里不禁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安慰人的空话,捏了捏谢忱的手,扶他到床上躺好。
“睡吧。”萧珩低声道,“都会好的。”
他像往常一样给谢忱盖好被子,将那几缕沾了水汽贴在脸侧的长发拢到耳后,正要直起身退出去,衣袖却被人猛地拽住了。
“嗯?”萧珩顿住,“怎么了?”
“你……你今晚喝了酒吧。”谢忱似乎脸有点儿红,明明看不见却别开了视线,声音很小地说,“如今已经入秋,地上寒气重,你就别打地铺了……上来睡吧。”
说完他就飞快地松开了手,卷着被子一骨碌滚到床榻里面,给杵在床边那人腾出了大半位置,面朝墙壁一动不动地侧躺着,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萧珩会不会拒绝呢?
如果拒绝的话,他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如果没拒绝……
谢忱听见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紧接着床板一震,很快就有人在他身后躺了下来,还能感受到对方扬了两下被子带过来的风。
谢忱裹紧自己的被子,不自觉又往墙那边挪了挪,生怕萧珩听见他的心跳声。
太吵了。
他感觉自己耳朵都快震聋了。
所幸萧珩没再逗他说话,大概是酒劲上来了,没多久谢忱便听见身后的呼吸声变得和缓,甚至隐约带着点儿鼻鼾。
……睡得真快啊。
他闭上眼默默等了一会儿,本也想睡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床上多了个人,竟一丝睡意也无。
直到手臂都压得麻了,谢忱终于放弃地睁开眼,在漆黑中轻轻翻了个身,转向萧珩躺着的方向。
他真的很想看看萧珩。
并非在意美丑,只是想要记住。
哪怕日后萧珩真的要走,他也能在心里留个念想。
作者有话说:
没写到我想写的地方,但是喉咙实在太疼了,下章再写吧……(爬去睡
第13章 偷亲。
视野中一片漆黑,呼吸声依旧平稳均匀,像是陷入了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