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眼瞎(67)
柳倚春道,“你时日还久。要真想知道这事儿该去问算命的,不该来问我。”
听柳倚春这语气就知他现在的心情是不大好的,舸笛也就跟着笑了笑。然后道,“你还记得蓉蓉吗?”
柳倚春:“蓉蓉?”
舸笛:“她托我带话,说是你留下的药摊子她帮你看着了,若是空闲便回去看看吧。”
柳倚春听及旧人,坏心情散了些,换成了一个苦笑。
这哪里是空闲不空闲的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弱大夫,出不染城怕就难有命在了。
所以此时也只能感叹一句“倒是让她受苦了”。
两人正说这话,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连个敲门声的预警都没有。
姜逸北从门外走进来,半点没有自己乱闯的自觉,口上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在方寸大小的大堂里迷路了,我这才上去多久你就没人影了。”
他已经去确认过三叔的身体状况,毒已经解了,只是还有余毒未清。而且这毒凶猛,影响不小,身体损耗颇大。但是能保住手脚性命也算是好的了。
毕竟元气亏损还可以慢慢养,手脚要真烂成水了那可是怎么都补不回来了。
他与三叔说过孔遥之事。却没想到三叔居然先他得到消息。
因为孔遥是以自己的身份进的不染城,所以很快城内就得了消息,沈右以木鸟将这消息传给了三叔。
之前展安被沈右召过去,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既然城内已经有了防备,姜逸北就安心许多。只简略和三叔说了几句紧要的,便重新回到大堂去寻那瞎子了。
结果在大堂左右转了半天也没瞧见人,问了楼下掌柜的才知道这人上楼来了。
姜逸北也不需要人邀请,直接就在舸笛旁边坐下,与柳倚春打过招呼,便问起了舸笛的情况。
柳倚春正待开口,就听得舸笛咳嗽了一声。柳倚春刚刚口张到一半,愣住了。
姜逸北看着这人当着自己的面,明目张胆地给人递暗示。忍不住动脚,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舸笛的小腿肚,不满道,“你咳嗽什么?”
舸笛把腿往旁边让让,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嗓子不舒服。”
姜逸北:“…………”
姜逸北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是刚刚小二上来引路的时候换过的。于是翻开一个茶杯,给人倒了杯茶,“那就多喝水。”
姜逸北转过头来,“柳先生你接着说。”
柳先生:…………
柳先生觉得自己很多余。
刚刚踢的那一脚,不轻不重的,也不见狎昵。但是比起一般的朋友动作,却又多了几分不可说的味道。
柳倚春莫名也跟着咳嗽了一声,主要是为了缓解尴尬。
因为刚刚舸笛的暗示他已经接收到了,便只含蓄道,“暂且看不出什么大碍。”
不是“没有大碍”,是“看不出”。
只是姜逸北也一时没注意细分用词,此时也只是疑惑着道,
“怎么会?那日早上我看他脸色差得好似新坟里爬出来的。”
柳倚春听罢,不禁正色了几分,忙问道,“可还有别的症状?”
大夫讲究“望闻问切”,只是舸笛毒发的时候柳倚春不在,舸笛自己也瞧不见自己怎么个样子,只能从别处寻了。
姜逸北细细回忆了一下,皆说与柳倚春听了。
柳倚春还是没当场下结论,只是陷入沉思。
姜逸北比舸笛自己都要紧张,跟等待宣判似的等着柳倚春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结果柳倚春却站起身,道,“回春馆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然后便站起身匆匆走了。
姜逸北瞧着柳倚春的背影,道,“一看就是回去查医书了,果然兔子的朋友也是兔子。”
都是不会骗人的。
舸笛没接话,安安静静地喝着姜逸北给自己倒的茶。
姜逸北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旁边这个乖乖巧巧的,“要不你老实点,主动给我说说。”
第64章 啊,想欺负他
舸笛正在思索着怎么把这个事情给绕过去的时候,突然城中响起了钟声。
舸笛和姜逸北两人皆是一愣。
钟声既响, 就必是有外敌来袭。
姜逸北第一个反应便是孔遥, 但是随即就否决了。
孔遥既然说进城为他和唐三叔, 那便应该是真的, 姜逸北没觉得他是在说谎。
他若去找三叔, 两人同是暗花榜上的人, 正当进入不染城, 所以生死天定。这是个人恩怨,不需要鸣钟示警。
鸣钟之事,皆是共同外敌,比如上次那种非暗花榜人员进城屠楼事件。
可否了孔遥, 姜逸北就不知是谁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还是不染城的护卫,此时定不能闲坐在这里的。
姜逸北走到窗边看了看,见城中的人都已经便骂娘便动起来了。小厮与花楼女皆自行避让, 不染城中的江湖人全都提上武器,走向自己所要负责的位置。
现在的楼下乱成一片,能听见有人骂娘道“他奶奶的这才过几天啊, 怎么来这么勤, 是女人的葵水吗?”
也有小贩惊慌失措地满街乱跑,奔往庇护的地方。
姜逸北回头来道,“你是负责哪里?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舸笛泯了一口茶, 道, “事实上, 我并不负责任何区域。”
姜逸北随即反应过来, 这人虽然也在暗花榜上,但是手脚被废双目失明,和柳倚春那个大夫也没什么区别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要让他们这种人守城,才真是让不染城遭灾了。
姜逸北因为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模样,所以一直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再回头看,这人原本是玄机阁少主,也该是这一辈中武功数一数二的。
可现今……
姜逸北瞧着这人态度自然平和,应当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样子,蓦然心底蹿出来一点疼,跟针尖戳了一下似的。
姜逸北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临了又咽下了。
人家自己还没伤感,自己开口强行安慰不是非要揭人伤疤吗?
姜逸北让自己语气尽量正常些,“那你好好待在这儿别乱跑,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舸笛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你自己旧伤也还没好,让展安他们多照拂一下,别一人走在最前头。”
姜逸北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你知道你这话像什么吗?”
舸笛浑然不觉,“像什么?”
姜逸北走过来,在舸笛身边停下,动作自然地附身亲了一下舸笛的额头,
“像送相公出征的娘子。”
舸笛:“…………”
舸笛懵了。
他不是没察觉到姜逸北走近和弯腰。但是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没有多想,也没有防备。甚至还扬起脸来,用一种“看”向姜逸北的姿态,准备开口问“怎么了”。
结果还没开口,就有湿润柔软贴在了自己额头上。
真如蜻蜓点水,一触既离。
但是那一瞬间太过于接近,以至于舸笛鼻端可以清晰地闻到姜逸北衣服上的皂角香。
他是真懵了。
顿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轻薄了,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可,该做什么?
揍对方一顿?自己气性没那么大。
骂人两句?自己不太擅长这个。
……
总不能说“这样不好,你不能这样”吧。
而且,最致命的点好像是——自己也没怎么生气。
反而觉得这事好像没什么。
大概是被姜逸北三天两头的“媳妇儿”给闹的,已经提前打好心理基础了。
话说回来,自己都被亲了,该干点什么?
亲回去肯定是不能的。
也不是特别想发火。
舸笛开始担心自己的袖子了,比任何一次都要担心。
姜逸北瞧着舸笛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笑。
怎么能……
怎么能露出这种表情来?
会让人想……欺负他,很用力地欺负他。看着他从一脸茫然,到震惊无措,再到哭泣和无法自持。
姜逸北抬手用食指戳了戳舸笛的面皮,“你就可劲儿招人吧,欺负我有急事是不是?”
舸笛这下反应过来了,一把将姜逸北的爪子拍开,“别老动手动脚的,你该滚了。”
姜逸北笑了一下,当真滚了,只不过滚的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