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番外(18)

阮临摇头:“我躲在门口。”

阮母见他这幅模样,以为是因自己偷听而愧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阮临又道:“皇贵妃薨了。那是……石珫母亲。”

“皇贵妃?”提起这个人物,阮母终于有些印象了。毕竟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阮母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这么大的事,宋何竟也没带石珫一起回京?”阮母几乎立刻就发现了其中不寻常之处,“看来,京城最近不太平。若是这样,皇贵妃的死,或许也另有隐情。”

“你在想什么?”阮母终于问了出来,“你有心事。”

阮临敛着眸:“我在想,石珫要怎么办。”

阮母道:“他的舅舅是定边将军杜远。整个西北大门都在他手里,护着自己的外甥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阮临听完却似乎并没有安心,顿了许久后轻声说,“他很难过。”

事情总会解决,可是心里的痛苦怎么抹平?

-

阮临一晚没睡踏实。

直至深夜还没睡着,后来勉强入睡,光怪陆离的梦又缠了他一晚,第二天天色未明便醒了过来。阮临睁着眼看向房内的一片黑暗,一额头的汗没干。

四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又被一个梦唤起回忆。

阮临满头大汗,浑身发冷,却只躺在床上不想动。

那个午后,天晴的不像话,天气比今天热了许多。阮临清楚的记得是七月十九。

这个日子伴随着他出生,三年前又多了另一层意义,于是,原本一个本该是一年中最特殊和重要的日子,终于用另一种独特而残忍的方式烙在了阮临的人生中。

因为这个,阮母再也没给他过过生辰。母子俩总有一种无言的默契,知子莫若母,阮母知道这天对阮临来说,并不是值得庆祝的。

他翻身坐起。

又一年了。

他推门出去,刚到门口,就见阮母那头的门竟是开着的,灯也燃着。

阮母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娘。”阮临猛地看见阮母,有些怔忪,惊道,“您怎么在这?”

“阿临。”阮母开口问,“昨晚睡得好吗?”

阮临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点头笑道:“挺好的。”

他说着还补了句:“所以才醒的早。倒是您怎么起的这么早?现在天还没亮,您不再睡会儿吗?”

阮母静静的看着他,眉头微皱,其间满是痛色,眼眶微红:“别撒谎。”

阮临看着阮母,有些不知所措。

母亲几乎从不不在他面前过多的表露情绪,无论是生气,悲伤,还是高兴,都十分克制。阮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母亲居然当着他的面哽咽。

他上前一步,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就听阮母接着开口。

“我知道你睡得不好。”阮母看着他,一滴泪从眼眶掉出,“你把你父亲的死背在自己身上背了四年,你怎么可能睡得好。”

第16章 星河欲渡(七)

阮临没想到阮母就这么直接挑明了,一时间竟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慌乱道:“娘……”

阮母抬手拭去眼角泪水,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坚决:“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说这件事。你在躲,我也逃避,但总这样不行。”

“你的一辈子还长,不能被这件事困在原地。”

阮临闻言眼睛闭了闭,鼻尖一酸。再睁开时眼前一片水雾,他开口哑哑的叫了声:“娘”,继而喉中哽咽,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阮母扶着门框,叹息道:“昨晚你说到石珫,我的心便已经悬起来了。他骤然失母,你为他心痛,同时也勾起你心里的那个放不下的包袱。我知道,无论我说多少遍这不是你的错,你都不会听。不错,阮闳是你的父亲,但他同时也是我的丈夫。他不在了,我没有一天不难过,但我还是得说,阿临,这不是你的错,你放过自己吧。”

阮临嘴唇颤抖,心脏都仿佛拧在一处,疼的喘不过气。

阮母这段话简直是戳在他的心上,他动了动唇,竟勾起一抹笑出来,却比哭还让阮母难受。

“我会的。”阮临深吸了口气,“我会的,您放心。”

天色渐渐亮起来。

阮临侧过脸,移开视线,不想让阮母看见他泛红的眼眸。

阮母眼眶湿润,千言万语堆在心头想要说出,却在面对阮临时都无法宣之于口。

她太了解阮临了,知道这个孩子平日里爱笑爱玩,有时也会对她撒娇示弱,但却并非真的如孩童般天真烂漫。

阮临心里装了太多的事。

年岁不大,但遇到的事,即使放在一个成人身上,也很难能度过,可阮临却很少表露出抗拒和崩溃,就这么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下来。

阮母承认,在变故突生后的一段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在心里庆幸阮临的沉默与顺从。他只是默默的跟在父母身后,既不去问,也不多说,就这么听着他们的安排,一步步往下走。

这让她与阮闳省了太多的精力。

可过了很久,当这种变故的生活也逐渐变成了日常并开始习惯时,阮母才忽然惊醒,并开始控制不住思考另一个问题。

当他们突然的带着阮临逃亡,将阮临从优渥安定而熟悉的环境中带出,不发一语便开始了辗转而艰难的旅程,阮临却只是在最初的时候问过一两句,随后便再也没有好奇过。

甚至在他们半夜悄悄从客栈离开时,也只默默穿好衣服,趴在阮闳的背上,捂着嘴不让哈欠打出来。

阮母一直在猜,当时的那个小小的阮临,在深夜跟随他们一起赶路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从天瞬间坠落在地,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阮临好奇过,无奈过,怨恨过吗?

阮母甚至不敢将这些话问出口。她知道,就算是问了,阮临也只会笑着说没事。

就像此时他强忍着泪却说让她放心。

有人轻轻在外敲门,阮临用手指压了压眼睛,低声道:“我去开门。”

门外是宋何。

宋何看起来极其疲惫,眼中满是血丝,见到阮临,微微一愣:“这是怎么了?”

阮临摇摇头,强打起精神问:“宋叔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阮夫人起了吗?”

“已经起了。”阮临侧身让宋何进门,“您来找我娘?”

“我有些事要告诉她。”宋何说罢看向阮临,郑重的叫住他,“阮临。”

阮临回视,眼中有疑惑。

宋何顿了顿,最后只道:“石珫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阮临一愣,接着立刻便反应过来。

宋何这么早赶过来,是要和他们摊牌身份了!

这么一想,阮临又有些想不通。他们母子与朝堂没有分毫联系,宋何为何要这样急着与他们爆出石珫的身份?

难道他与阮母在其中还有什么作用是自己没想到的?

阮临脑中念头千万,面上只是笑着将宋何请进家门。

阮母已经在正堂里等着,见宋何进来,倒了杯茶放到桌上客气的招呼。

宋何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笑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勉强。

“阮夫人。”宋何放下茶杯,郑重道,“前段时间承蒙您替我照顾阿珫。”

阮母笑了笑:“不用客气,阿珫很懂事,没有让我多费心。”

“我,”宋何紧皱着眉头,语气艰难的说,“我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阮母微笑,静待下文。

宋何道:“其实,我与阮闳是故交。”

阮母唇边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我年轻时闯荡江湖,为免多事,曾用化名何如松,并结识了阮闳。”宋何道,“后来我被召回京城,他也回到慰灵宫,各自忙碌,以致此后一别便也在没见过。”

“何如松?”阮母喃喃念着,回忆起了阮闳曾和她说过的话,道:“阮闳曾和我说过,他年轻时曾有一位挚友,只是世事阻隔,经年一别就再也未见。那时他还不认识我。”

阮母又想到一事:“他随身的那把雪刃,还是我们大婚时你送来的贺礼。”

宋何道:“我父亲曾是杜老将军副手,后来战死沙场,杜老将军便将我带回府抚养成人。”

那宋何与杜家兄妹岂不是从小一起长大?

阮临在一旁默默听着,等到他说出这个事实后,登时便明白了所有事情。

因为宋何与阮闳有旧,阮闳此人虽与朝堂无关,却在江湖中颇有地位。所以皇贵妃提前察觉到了京城的动荡,便让宋何借故带着石珫远离是非,来投奔阮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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