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卑微替身(61)
“为何不早些来找我?”顾煙问着,语气里有些担忧有些自责的,“是在气我没能救你么?”
“我若气你,便不会来见你。”陌子気淡然一笑,“我曾是戴罪之人,不敢贸然回盛京,更怕连累你。故而我想着你,也只能是想着。后来听闻陌家被免了罪责,我是要回来的,可楚天歌不放心,他说要来盛京先替我打探一番。”
说着,陌子気猛然坐起身,“对了,有一事我忘告诉你,那次楚天歌来盛京,带回琅州一个人,你猜是谁?”
顾煙沉思片刻,“沈枫?”
“正是。”陌子铿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我们都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份,彼此再了解不过,我真是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打击将他那样高傲的人踩进了尘埃里。那段时间我忙于照顾他,所以拖了数月才来盛京找你。”
提及了沈枫,顾煙突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另一个人,桃灼。
出于心里的愧疚,顾煙难免有些坐立不安。只是碍于陌子铿,顾婵心虚的不好说出口,只想着到了将军府再派人去锦绣轩接回桃灼。
可接回之后呢……
顾煙自是不肯负了陌子秩,如此桃灼倒成了烫手山芋,令顾煙左右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桃灼坐在锦绣轩墙边的一块青石上,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
昨日在老夫人面前,顾煙还是把自己捧在心尖上的,还信誓旦旦的要给自己个名份。甚至今儿上午还兴高采烈的来做嫁衣,可怎么突然就都变了?还没来得及准备呢,怎么就一下子从天堂摔进了地狱?
桃灼只觉得双眼酸涩胀痛,所有的痛苦争先恐后的想喷涌而出。他将额头枕在膝盖上,让眼泪肆虐。他又不敢哭出声,怕引来旁人的笑话,只能咬到唇角都渗出了血。
只有双肩不住颤动着,无助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当顾煙将陌子秩带回将军府,犹如巨石掀起的千层浪,没有一处角落是安静的。所有人议论纷纷,说的最多的就是他怎么会活着?毕竟从前是个罪人,会不会连累将军府?
而静安居与琼花阁看似安静之下,却早已波涛汹涌。只是无论郡主还是老夫人,都知道陌子秩不比桃灼那个身份卑贱之人,故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将陌子秩安排在听风楼附近的辰星阁,顾煙寸步不离的陪着他,与他说着相思之苦。直到入了夜,陌子秩昏昏沉沉的有些犯了困,顾煙才照顾他睡下。而后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月浑浊,夜幽深。辰星阁的房檐之上,楚天歌仰头喝下一口烈酒,注视着顾煙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反正已经守护他四年之久,在多上几日也无妨。这将军府人多口杂的,总是不放心把他扔下不管。尽管,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个他。
直到推开听风楼的房门,看到蜷缩在床角的桃灼,顾煙才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派人去接他。
“你……。”顾煙竟不知如何开口,尴尬的抿着双唇露出难堪的姿态。
桃灼总是忍不住眼中的泪意,他赤着双脚跑下床榻,用力的撞进顾煙的怀中。
仰起沾满泪痕的小脸,傻傻的乞求着,“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别丢下我。”
顾煙却是沉默…
第70章
突来的沉默令桃灼心里咯瞪的一下,仿佛被人推着从高处坠落,拼了命的想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可还是摔个头破血流。
桃灼一度陷入自我怀疑中,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令顾煙感到为难了。
然后桃灼去回想自己说了什么,却发觉脑子里只有乱糟糟的一团,如乱麻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困着桃灼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传递的信息就是陌子铿还活着。
几乎是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慌乱,桃灼哀求似的呢喃着,“将军,别再赶我走,我会很乖的,我什么都不要,就是别赶我走。”
说着,踮起脚尖胡乱的想去亲吻顾煙淡色的薄唇,可顾煙却是一偏头,桃灼冰冰凉凉的唇瓣就落在了他的耳畔。
意图明显的拒绝,无论是蹙起的眉尖还是淡漠疏离的面孔,都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甚至连从前还不如。
桃灼片刻的怔愣,却又不甘心的再次紧紧抱住顾煙想去亲吻。
顾煙躲不开,心烦意乱之下用力的将桃灼推了出去。有些猝不及防,且他的力气也不是桃灼能抵挡住的,桃灼往后韧起的好几步,重重的撞到了身后的红木桌,坚硬的桌角亦是毫不留情的戳在了桃灼后腰上的那根骨头上。
疼痛令桃灼一点点冷静下来,而他不经意露出的痛苦并着额角的冷汗也令顾煙冷静下来。
“桃灼。”顾煙上前一大步,想看看他有没有被撞伤。
而桃灼却是后退着与他又拉开距离。
“是我痴心妄想了。”桃灼垂头看着自己因为疼痛而蜷曲的脚尖,想把话说的平静却止不住语气里苍凉的颤抖,“我以为你的心里是给我留了一处角落的,不想那些个日夜的缠绵情欢都是假的,只是我做的一场梦罢了。好在梦醒了,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我明儿就离开。”
“去哪?”顾煙下意识的脱口而问。
桃灼未曾理会,他只听见心脏破裂的声音,所有的痛苦碎成一片又一片,然后在身体里无尽的蔓延。
“你想回凤鸣轩?”顾煙语气不善。
桃灼呆呆的愣了一愣,他原是没想过,倒是顾煙突然提及,桃灼就想起了。
红昭说过,在凤鸣轩虽是卖了笑,但那些爷儿是捧着你的,可进了将军府,别人为主你为奴。红昭还说了,别把自己全交托出去。
可桃灼被那短暂的幸福冲昏了头脑,他又飞蛾扑火似的把自己完全奉献给顾煙。他还以为是自己把顾婵攥在了手中,实则还是处处被顾煙牵扯着。哭与笑,都由不得自己。
见桃灼不说话,顾煙莫名的就升出心烦与恼火。他上前一把揪住桃灼的衣领,拎小鸡似的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冷声问道,“是要回凤鸣轩么?”
脚尖勉强勾住地面,这姿势使得桃灼呼吸有些困难。但他丝毫没有挣扎,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着顾煙,反问他,“你在乎么?”
顾煙又沉默了。
不说在乎也不说不在乎,就这么模凌两可的绞着桃灼的心都跟着无所适从。
见桃灼脸颊被憋的微红,顾煙急忙松开手。
桃灼弯身喘着粗气,只听头顶处传来顾煙的声音,“留下吧,我不会赶你走的,但是O”
顾煙停顿了片刻,说道,“我不能负了子铿,你我之间,都断了吧。”
随后就是脚步声,关门声,只留下桃灼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听风楼,全身如同被冰水浇透,不受控制的发出簌簌颤抖。
都断了吧,他说的可真轻巧。那是桃灼付出的全部啊,剪断的不是他们之间的情分,是桃灼的每一根脉络,每一滴心血。
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桃灼缓缓瘫坐在地,看着一滴滴眼泪落在手心里。你怕伤着他,就把所有的残忍对准了我。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也害怕疼痛。
夜,仿佛变得漫长,漫长到让人盼不到黎明。
翌日,天还未大亮,沫儿那丫头就敲响了房门。
“公子,你起了么?我瞧着少夫人好像是朝着这边来了。”
在地上坐了一夜的桃灼迟钝而机械的慢慢抬起头,而后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腿脚的酸麻使他差点儿又跌倒,幸而一把扶住了身边的红木桌。
“我知道了。"
桃灼对沫儿应了一声,而后低头系好身上的衣衫,又快步到盆子边胡乱的洗了两下脸。水珠从鬓角的发丝滴落,桃灼忽而露出一抹苦笑。
竟是不愿在郡主面前露出丝毫的狼狈,明明是两个被抛弃的人,争个什么劲儿呢?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呢?
正胡思乱想着,平南郡主已经推门而入。
平南郡主脸上的笑意很浓,好似并未因陌子秩的出现而影响心情。
“眼圈发黑呢?”郡主难掩嘲讽之意,“昨儿将军宿在书房了吧?怎么陌子秩一回来你就突然失宠了呢?
这女人嚣张得意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桃灼冷哼了一声,“郡主高兴成这样,我还以为是将军昨晚去了琼花阁呢。将军也是的,怎么就不想着给你浇点水呢,再鲜艳的花朵得不到滋润也会枯萎泛黄。郡主有跑来讽刺的功夫,不如多照顾照顾你的肌肤,老的太快只会让将军更加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