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只爱我的钱(26)

这几道都是地地道道的洛阳特色风味,韩将宗走南闯北吃过几回,因此听过耳中多次,直接吩咐道:“羊肉汤里加青菜和角饼,再来两碗汤就行了。”

说罢他看一眼骆深,骆深点头表示可以。

“好嘞!”小二应下,满脸的诚心冲着后头吆喝:“吃着羊肉汤,再来一碗浆米清儿,有面有汤,有肉有素,齐活儿勒——”

小二声音远去,韩将宗扫一眼四周,发现这是最后一张空桌,“来的正巧,再晚了就没有空位了,这里人还挺多。”

骆深:“若是想吃得讲究,就去辉煌楼,若是想吃的随意安稳,这种百年老店全是人们刁剩下的,百十家老店活下来这么一家,口味非常好。”

“是。”韩将宗顺着他应和:“可见有点真本事。”

骆深笑着腿往前一伸,衣摆质感光滑垂顺,他一动,立刻坠下去一块衣角,露出半条纤细长顺的小腿来。

洁白泛着柔和月色光芒的裤子裹在腿上,一路压进半长的靴子中,在边缘留下几道褶。

韩将宗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骆深姿态闲适,身体微微前倾,但是仍旧同桌子隔着一拳的距离,一点也没挨着。

他抬手指了指韩将宗的腰间。

“这香囊是我年前生辰的时候所得,上头花纹是纹绣,素色的地方是织绣,据说是绣娘花了许久的功夫才学会的新花样,包裹严密,里头的香不至于飘出来太多,鼻子呛得慌。”他微笑着说:“我年轻资质浅,戴不出它的大气来,配在将军腰间正好。”

后半句意思就是夸韩将宗大气深沉,韩将宗心知了然,心情很好的笑了一下。

骆深今日腰间除了封带、紫金玉佩、玛瑙腰坠,却没有香囊。

韩将宗摸了一把自己这个,随意问道:“我看各家你这个年纪的公子都会戴在身上一个两个,怎么你今天没有戴呢?”

“我的送给将军了啊。”骆深道,又往他腰间方向一抬下颌。

韩将宗:“没有别的了?”

“没了。”

韩将宗横斜剑眉微微一挑,杨起一点弧度来。

“……”怎么你一模一样的扇子都有两把,差个样式的香囊就没有了吗?

骆深弯眼笑了笑,上半身又往前凑了凑,离得更近了些。

连清凉的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就这么一个,珍贵虽然比不上将军的玉佩,但是也独一无二。”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韩将宗低笑两声,没有说话。

片刻后,骆深坐正了些。

“将军去过杨柳江吗?”他问道。

“洛阳名地。”韩将宗说。

他没有说去过,那骆深便当他没去过。

“我们洛阳有位名人,叫刘禹锡,作得一首好诗,不知道将军听过没有。”骆深偏着头看着他,慢悠悠的念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就是他所作,描述的就是杨柳江的一段佳话。”

这诗韩将宗少时读过,还知道下半句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是首情诗。

骆深扫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今值深秋,没有青翠杨柳摇曳,不然同将军泛舟江面,也当别有一番滋味。”

一般都是怀春男女同游泛舟,骆深此刻这样说,韩将宗不由低低笑了一声。

这暗示性太强了。

“小子。”

他垂着视线,眼皮下头是微微眯起的眼,其中神色变幻多端。

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不露锋芒但是威势尽显。

他低低道:“想要什么直接说,别同我弯来复去的绕圈子。”

骆深僵了僵,不由顿在当场。

第21章

韩将宗看着他神色,声音低沉“呵”一声,声线磁哑的似乎是从胸口鼻腔直接哼出来的。

这声过后,气氛变得寂然而安静。同别处喧嚣热闹比起来,这处偏于一隅,桌冷人稀,又没有人声,两厢衬托显得更加冷清。

在这落地闻针的氛围中,骆深手心里发出了一层细密潮湿的水汽。

韩将宗剑眉微扬,从他垂下去的纤长眼睫露出的参差缝隙中打量着他不停变幻的神色。

好在这安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店小二捧着大托盘,端着四万热腾腾的汤面过来了。

抬高八度的声音也热切的响了起来:“客官您的羊肉汤——”

肉菜上桌,热气蒸腾一下子窜上顶,气氛总算热切了起来。

骆深盯了一会儿眼前的碗才慢慢抬起眼,正发现韩将宗也在看他,二人四目相对,脸上线条一个冷硬如斧劈,一个柔和顺畅似缎带,眼神也是截然不同的清亮与沉黑。

骆深嘴角一动,露出一点笑来,缓缓道:“我看到将军总觉亲切,总想着亲近一二,因为说话就没有多注意,可能有些逾矩了,还望将军不要介意呀?”

热汤雾气缠绵上升,对面人的眉目似乎都被热气模糊了,显得朦胧而温柔。

韩将宗心道:这是还在绕圈子?不是说了叫他有话直接说吗?

还是……我确实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早已过了情窦初开暧昧羞涩的年纪,又在军中浸染多年,练就一身不动如山的本领,但是面对的骆深的时候,心思却罕见的飘来荡去,像胸膛里住着一只野猫,毛茸茸的,软软的,窝在里头待着,偶尔又踩两下跳两下,挠的人心痒难耐、坐立难安。

然而眼前这人野而不自知,总是表现出一副纯良乖巧模样。

外头天夜好秋色,屋内手挨着烫手的青碗,热气蒸的桌面上一层水汽。

骆深见他不应,表情一僵,而后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往后我多多注意,不会再开这种玩笑了。”

韩将宗从他话中听出来些愧疚和悔意。

他自诩洞察秋毫,看人从没有走眼的时候,这回却罕见的迟疑了。

“没事。”他稳重道。

骆深松了口气,把汤往他身前推了推,还递上去一双筷子:“将军尝尝吗?”

他跟没事人一样,眼巴巴的望着对面人,眼神清明而期待。

韩将宗接到手中,先喝了一口热汤。

只觉胸膛里一股暖流直冲而下,整个人都跟着热了起来。

他吃了几口,见骆深动作慢吞吞的,夹起一块肉片来好一会儿才搁到嘴里,又嚼半天才咽下去。

“不喜欢吃吗?”韩将宗问。

他伸手提起桌边的白瓷茶壶来,倒了小半杯色淡白水,推到骆深手边:“你想吃什么,待会儿我陪你去。”

骆深放下筷子,捧着热茶暖手:“我胃口不好,脾虚胃弱,吃不了太热的,晾一会儿等等再吃。”

韩将宗想起他之前喝酒也是艰难下肚,还要时不时揉揉胃,想必也是胃病的缘故。

“唉。”骆深叹了口气,有些感伤的说:“得什么病都不能得胃病,凉的、烫的、辣的都不能入口,看着将军吃饭,可要馋死我了。”

“胃口不好就少喝酒。”韩将宗说了一句。

骆深一顿,而后纤长眼睫一垂,无声的笑了笑:“好啊。”

韩将宗放下筷子,重新倒了杯茶水漱口。

骆深疑惑看他,又看还有大半碗的肉片。

韩将宗咽下水,同他一样的姿势揣着瓷杯,“等你一起吃。”

骆深似乎没想到,随即他反应过来,眼睫先弯了弯。

他唇角还挂着笑意,弧度紧跟着一挑,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韩将宗被他传染些许,也跟着莫名笑了笑,骆深浅浅低下头,声音比热腾腾的汤还要暖:“谢谢将军的体贴照顾。”

韩将宗发现跟他说什么都能答应,并且相机行事,时不时夸一半句,夸的人心情非常舒畅。

不仅人甜,嘴更甜。

他不由看了一眼那灯光下泛着水润光泽的唇。

红色偏冷,蒙着秋雾一般,让人想伸手去蹭一蹭,看手指上是否会留下胭脂色。

骆深招手叫来小二,“一壶酒。”

小二立刻跑去办,韩将宗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开,看着他那双暖气洋洋的桃花眼,“记吃不记打是吧。”

骆深无声笑了笑,桃花眼中一层水汽,朦胧流转:“我不喝,给将军点的。”

小二将酒提来,放在碗高的容器中,里头是蒸腾热水,温着那酒。

骆深取出来空了空滴答水流,给韩将宗倒完酒,然后又放了回去,果然没有自己要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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