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愚钝肤浅,只知道保护自己的重要性。更知道有些话藏在心里,比起说出来,会更好一些。
千霏雪似是看出我脸色不对,他扶膝起身,人却未走,站在我的面前。
“真奇怪啊?在你身边,仿佛就能好好放松休息一样。很舒服......好像我们认识了许久?”
心下一动,我以诙谐的口吻道:“大概我人长得憨厚,所以才会给掌门有特别安心的感觉。”
千霏雪轻轻一笑:“也许吧。”
沉默一会。就在我想要找话题打破安静的时候,千霏雪在此时开了口。
“我特别想见一个人,不知......还见不见得?”
“是那个为掌门接了元沁一掌的人?”不知怎么?听他说想见一人,我原先沉闷的心情还有些回暖起来。
谁知他马上否了:“不是。是我小时候见过的人,直到现在,也是我非常在意的一个人。”
在意?
罕见听他冒出这两个字。有股说不清的酸苦味冒出了喉咙:“既然这么在意,怎么掌门不去找他吗?”
千霏雪叹道:“不是不想找。那时我还小,为寻师弟的玉佩走错了方向,还险些跌下峭壁。后来是那人救下了我,还烤了许多番薯给我吃。”
说到这。千霏雪脸上的笑意更盛,连同眸子里的光亮也是。
不敢深究那是什么?总觉得千霏雪说起在意这两个字时,总有种不同于他人的含义在。
尤其是......他还记得那个人。直到现在,念念不忘。
后他说了几句什么?我心思全放在千霏雪方才说的在意的人身上,后面的没怎么听......直到——
“哎?前掌门他们都走了?”这消息倒是来的突然。
千霏雪点头:“为防元沁阴谋得逞,父亲他们提早离开去通知各门派了。”
“那我大师兄......”
“你大师兄和明峰主则负责去通知你师父和花峰主了。”千霏雪道:“此事事关重大,如今天罡派仅有三位峰主在,为避免合欢教突袭,所以要他们及早回到天罡派。”
我点头。知道千霏雪说的在理。元沁野心勃勃,加之新仇旧恨,难保不会对加入武林盟的众门派和天罡派出手。
如今来看,一些事的确要从长计议才好。
☆、第四十三章所谓吃醋是个什么体会(上)
果然如千霏雪所说。
不消两日,我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除了偶尔来自胸腔内的闷疼外,能跳能跑,活动自如。
见我恢复差不多。三人于是启程,向着天罡派出发。
至于为什么是三个人???瞅着旁边穿着黄色短衫,扎着两个小髻的娇俏女子——也就是前掌门夫人步雨箬的贴身侍女白莲。
前掌门夫人的侍女,又是和现任掌门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密存在。这女子身份听来就很厉害......但不知为何总是有种很不爽的感觉。
特别是。
“掌门,这个果子味道不错,你尝尝。”
“掌门,你外袍破了,我拿去给你补下。”
“掌门......”
......
一下站起:“我吃饱了,千兄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对比我在那边的心神不宁。其实千霏雪也正尴尬的想找理由拒开白莲不停夹菜的好意。
面对我突然起身。他微微讶异问:“甄兄,你只吃了一碗白饭,这点就够了么?”
由于回天罡派还需要数天的路程。千霏雪以身份不宜暴露为由,所以要求彼此间还是客气相称。拗不过他,我不知怎的一时欣喜就这么答应了。
“够了。”我脸部僵硬。此时连笑都笑不出来。
“可......”他还要说,被我打断:“此处附近就是弟子拜入师门前居住过的小村子。许多年未曾回来,还请掌门允许弟子回村子看看。”
听我叫他掌门。千霏雪眸色微微黯然几分,转瞬又恢复如常,浅淡笑意:“既然好久没回来了,就去看看吧。”
“多谢掌门。”拱手道谢下,我转身就往客栈门外走去。
......
拜入师父门下。在凌云峰上,过了足足快十个年头。
这些年来,可能是我自身的原因。几乎没有一次想过要回到这个村子里。
来的路上我想及一些熟人,特意买了一些东西包好了才到了村子。
村子依然如我离开时的模样。
只除了村口那颗大树苍老干瘪了许多。还有我跟师父离去前,曾在它旁边竖下的一块刻字木牌都不知被谁挖了去。
......许是被充作柴火用了吧?
正值深秋,入目皆是干枯黄叶,望眼只余满地寂寥。
风动吹袖,满了灌脖,即使强壮如我,竟也觉出一丝丝的微冷。
这时距离晌午还有些时候,村子的男人都外出干活去了。女人留守,多是忙着绣些冬衣,好预备寒冬的到来。
偶尔见了几个黄毛小儿,以懵懂好奇的大眼儿瞧我,只当我是外来人,大概是赶路经过的。
我朝着大树拜了又拜,跪下又重重磕了几个头。后起身对那些孩子微微一笑。朝着我家的方向迈步前去。
离开前,房子耕地对我大概也没用了。房子给了爹娘死后让我住在他家的马家伯伯。耕地卖了村长,钱大多是用来还清处理阿爹后事时的所借的欠款了。
还有些值钱的,对那些帮助我的叔伯婶婶,我便尽数的送给了他们。
走到我家房子前。意外发现房子最近翻新过,在大门两边还各贴了个喜字。
咦???
有些讶异,便呆呆的站在那。
直到此时有人对里面笑着告辞,开门出来时,看到了呆站在门口的我。
“你是谁?”顺着问话的声音,我注意到眼前是个手里挎着个菜篮子的年轻女子。
看她约莫十六七,正值桃花粉嫩的年纪。模样还算端正,清清秀秀的,几点小雀斑在她鼻梁附近,为她带来几许俏皮灵动感。
我估摸不准是不是熟悉的那个小女孩,试探的唤她:“你是......潇潇?”
听我叫出她闺名。她疑惑问:“你是?”
“我是老实啊,甄老实。”
“甄哥哥。”她捂着唇,惊喜的几步走到我面前,近前后又羞涩的低头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你,你回来了啊。”
面对那个打小最喜欢跟在我身后,稚嫩喊着甄哥哥,甄哥哥的女孩长成如今楚楚动人的大姑娘。
我憨憨一笑:“嗯,我回来了。”
......
阿娘阿爹临终前曾说,在这村子里呆了那么久,很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于是特别嘱咐我不用特别立碑设牌,要我把骨灰自后山那洒下山峰。
那时我很不解阿爹阿娘为何要我那么做?至今当然也是不明白——我唯一做的,就是把洒完骨灰的坛子埋在村口的大树下面。特意在那附近插了一块刻着阿爹阿娘名字的木牌。
......去看了马伯伯一家。将东西放到一边,又是彼此客套一番。
后上桌吃饭间,自马伯伯嘴里得知他家大儿前几天刚娶了邻村的一位适龄姑娘。
这让我想起御水峰的青青师姐。一时唏嘘,听着面前为我倒酒的马伯伯乐呵呵的讲着这几年发生的各种趣事。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我身上。
马伯伯喝了口酒,感叹声:“甄娃子,你随你师父上山这几年,未曾回来一次,老头子我都以为你在那边扎了根了。”
“伯伯这说的哪里的话?” 我笑呵呵的拿着筷子夹着眼前的菜进碗,陪着马伯伯有一搭没一搭的道:“这里才是我的根......只是师门规矩多,每日还要练功的。这不想家的很,才趁着就近办些事回来看看么。”
马伯伯胡子上沾了些汤汁,被旁边的刘氏,也就是马伯伯的发妻以手肘拱了一下。
她冲我笑眯眯道:“甄娃子,不知你结亲了没?”
马伯伯接过马潇潇递来的布子擦了下脸。又随意放到桌子上。
我嚼菜的动作一停,又恢复正常:“没。”
此时马伯伯开口:“村东头的黄家大郎和你年纪差不多,前年刚娶了个胖姑娘,你就当是为你老甄家想想,也该找个好姑娘喽。”
我赔笑道:“伯伯说的是。”
“甄娃子。”马伯伯眼角的皱纹展开,瞅着我旁边羞答答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偷看我的马潇潇:“你觉得潇潇怎么样?”
“好啊。没想到才过了几年,潇潇就出落的这么好看了,以后这提亲的人家准得踏破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