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替身为后+番外(98)
说到最后只剩下恳求,可惜面对贺珏的问话,靳久夜根本无法回应。
一来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二来是因为有些隐秘的想法潜伏在心里,并非能宣之于口的,如果仅仅是因为今日之言,或许他会觉得好受许多,可是,并非如此啊。
靳久夜狠狠抓着自己的胳膊,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他不该任由自己的内心僭越,他不该忘记影卫的职责,更不该违背影卫的本能。
“这药丸是没有解药的啊,你用了几颗?”
靳久夜默了片刻,像是在缓过那股子劲儿,然后才说道:“刚一颗。”
贺珏到底松了口气,他抱住靳久夜,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将男人的脑袋压在怀里,让他躺得更舒服些,“朕陪着你。”
这人上一次对自己够狠,是一口气用了八颗,当时连气儿都差点儿没了。那时候是因为什么事呢,是好几年前,他违抗自己的命令,执意突进万军之中去取楚王性命。那一仗,因为楚王身死,敌军群龙无首,自然是贺珏赢了。可事后,靳久夜却狠狠惩罚了自己,贺珏说他有功,但靳久夜却说,违抗主子的命令,是影卫最不能饶恕的罪行。
他执拗地坚持着一些看起来毫无道理的原则,曾经贺珏只认为靳久夜是一个优秀的影卫,不允许自己的行为有一丝不合格,那时候他钦佩靳久夜的狠辣与冷漠,可如今……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上升到这种程度?
贺珏默默地想着,默默感受着男人的颤抖,他的心也跟着颤抖。
沉默,长久的沉默,灯火被窗外裹进来的一阵夜风吹得摇曳,贺珏泪眼婆娑,觉得眼前景象都是一片雾茫茫。
“夜哥儿,是朕的错,下次朕再也不擅作主张了。”他低头靠近靳久夜的头发,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
“夜哥儿,以后再也别做这样的事了,朕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靳久夜在疼痛的喘息中,一点一点慢慢回应道:“主子,属下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贺珏用气声问。
靳久夜闭了闭眼,沙哑开口:“主子别再叫我夜哥儿了。”
“为什么?”贺珏很不解。
但靳久夜却没有说话,沉默也许有半个时辰,也许没有,他的双眼就静静地盯着那一盏被夜风摇曳的灯火。
盯了许久后,声音微末得几乎听不清。
然而贺珏凑得极近,只听那人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说:“主子叫多了……”
“属下的心,就跟那盏灯一样了。”
因心动,而僭越,因心动,而逾矩,因心动,而自罚。
第62章 孕吐。
贺珏看向那近在咫尺的灯火, 现下已经不动了,正好生生地燃烧着。
“若是叫多了……”贺珏心里砰砰直跳,说不定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全身, “叫多了你如何?”
靳久夜摇摇头, 再没有力气说话。
贺珏没有得到回答, 整整一夜他盯着那盏灯, 想到了过往种种, 每一刻的画面都浮现在脑海中, 男人的面容始终挥之不去。
他叹息着,将人搂得更紧, 对方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意识。
贺珏轻声道:“日后你若自罚,朕便十倍罚自己,是朕对你不好, 是朕的过错。”
“不要……”靳久夜还是听到了, 哑然开口。
贺珏凑得很近很近,“夜哥儿, 你可知道,朕怎么舍得让你受伤?你若对朕有一两分心思,朕对你早已千分万分了。”
“便由着它去,好吗?”贺珏按着靳久夜的胸口, 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声音压抑着, “就算我求求你了,哥。”
靳久夜沉默了许久, 没有回答了。
一夜无话,直至天明。
贺珏没有等到靳久夜的回答, 次日免了早朝,他窝在永寿宫陪着靳久夜。午膳后孩子被抱过来,贺珏亲自哄了会儿,对靳久夜说:“朕给他取名了,按辈分算,朕从玉,下一辈应该从水。”
“叫什么?”靳久夜问。
贺珏笑着回答:“之前说好的,不渝,朕对你至死不渝。”
靳久夜垂眸,看着孩子那双黝黑的大眼睛,“中间多了个不字,可行么?”
贺珏道:“可以的,就这么定了。”
靳久夜没再说什么,之后几日贺珏没再上朝,秦稹带着几个臣子日日守着勤政殿门口,齐阁老忽然也休假回家,齐乐之更是见不到人影。直到一旬一次的大朝会,贺珏必然要出席的,齐乐之也再躲不过,他一进太和门,就被秦稹拦住。
“贤侄,总算见到你了。”秦稹拖住齐乐之的手就是一阵寒暄,齐乐之想挣脱都不能,被迫一直拉着走到了太极殿上。
“贤侄,你与陛下一同长大,可谓是最要好不过的兄弟,这件事还未宣扬开去,陛下那边还需要你从中规劝啊,否则天下人该如何看待陛下。”秦稹苦口婆心地将这番话翻来覆去地说了许多遍,齐乐之只能连连点头。
“是,秦大人说得对。”齐乐之连连应和,然后又道,“这个时辰上朝还早,我去勤政殿劝劝陛下。”
“那敢情好,去吧,去吧。”秦稹终于将人放走,齐乐之从太极殿直奔勤政殿,出了门就松了好大口气。
到了勤政殿,依旧被宫人们拦住了,好在张福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见到了贺珏。
“贺小六,你这回闹得也忒大了吧。”一进门也顾不得什么礼节,齐乐之急匆匆说道。
贺珏笑了笑,语气温和,“大么?”
“还不够大么?”齐乐之气呼呼道,“我现在成天在家里被老头子追问,今日出个门,又被秦老头子缠了半天,好不容易解脱出来,待会儿下朝后还不知如何,宠媳妇儿也没有这般宠法的。”
贺珏在宫人的伺候下收拾好衣物,“也不全然是这个缘故,朕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齐乐之狐疑地问。
“就是字面意思。”贺珏没说什么,径直往外走,齐乐之紧随其后,“你家那小子取名没有?”
“还没,有个小名叫着,等大些了再取名,免得福气压不住,冲撞了。”老规矩素来是有的,孩子一般养到三四岁开蒙才取个正经名字,毕竟养不活的孩子太多了。
贺珏点点头,又问:“阁老这次似乎不怎么反对?”
齐乐之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来找陛下您,可在家里拿臣撒气呢,非说是我带坏了你,可我又不喜欢男人,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贺珏听到这话,忽然笑道:“还真跟你有关系。”
“什么啊,陛下可别乱说了,要是被外头人听见,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秦大人那张嘴……”齐乐之想想都打个激灵。
贺珏道:“难道不是你替朕出的这个馊主意?朕本来也没想到的。”
“天啊,陛下,你说话要凭良心!”齐乐之几乎快叫出来了,贺珏嘿嘿一笑,“你快去吧,朕要用早膳了,还杵在这儿干嘛?”
“臣也没用早膳。”齐乐之委屈巴巴地说道。
贺珏冷冷拒绝,“朕要与靳久夜一块用,旁人在不方便。”
“什么鬼?”齐乐之没脸看,“贺小六你……如今真变成昏君了!”
贺珏挥挥手,御膳房的小宫人们已经提来了食盒,该有的早膳一样不落,布满了整整一桌。
“早膳这么多,陛下肚子里有十个小人么?”齐乐之惊呆了。
贺珏没好气道:“要你管,朕拿来哄人的。”
齐乐之气闷了一会儿,还能说什么,如今他这个发小在陛下心目中毫无地位,除了用来背锅挡刀,简直一无是处。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告退,贺珏连看都没看一眼,坐上膳桌等靳久夜过来,天可怜见,昨晚上他被他亲爱的影卫大人赶到勤政殿来了,连屋门都没进一下。
“陛下,臣还有一个问题……”离开的齐乐之突然又返回来,贺珏不满地皱眉,“有话快说。”
“您这一出打算怎么唱啊?得唱到什么时候?”齐乐之靠近了,压低声音问,“您得事先跟臣通个气,臣心里好有个底,该不会真打算怀胎十月吧,臣怕是唱不了那么久的戏。”
“什么时候他们那几人散了,朕便什么时候把孩子生出来。”贺珏淡淡说道,肚子饿了一晚上开始咕咕叫,好想吃东西,但靳久夜还没来,忍住。
“那陛下打算何时册后?”齐乐之问,贺珏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般急?莫不是揣了什么坏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