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替身为后+番外(71)
靳久夜定了定神,撇开心里所有思绪,抬步往里走。
殿中两人,贺珏与齐乐之站得不算近,也可不算远,他们就着书案上的一张地图在讨论什么,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主子。”靳久夜出声。
贺珏率先抬眼,“你正好过来,朕有事同你说。”
靳久夜便走了过去,隔着一张书案,贺珏指了地图上一个位置,“郎晴逃了,据乐之调查,可能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是要属下带人去追么?”靳久夜立时凛然。
贺珏摇了摇头,“走了四五日了,恐怕追不上的,朕在想她为什么往这边走。”
靳久夜凑近了地图去看,那条路线上有一个奇怪又熟悉的地名。
“风垭口。”靳久夜指出。
贺珏不解地看向男人,男人解释道:“郎晓交代,白小姐和十七王子在风垭口,属下带人去看看。”
“还是臣带兵去。”齐乐之请命,“大军压境,才能将人团团围住。”
“不行。”靳久夜拒绝,“郎晓还说过,北齐又组建了新的狼烟骑,意图侵犯边境,大军恐怕不能擅动。”
齐乐之没说话了,看向贺珏,贺珏看着靳久夜,“你的伤?”
“不妨事,好了大半。”靳久夜保证道,“主子放心吧。”
贺珏静静地看了男人的脸许久,终究点了点头,“好。”
这人是翱翔于天际的猛鹰,不能做他后宫里的金丝雀,就算再担心,也要任他飞走的。
靳久夜得了令,遂领暗侍卫出动,他们轻装简行,快马加鞭地出了西京城。
交泰殿的热闹终究慢慢散去,天上一轮圆月照得天地间格外亮堂,好像不论什么东西都能看清,一目了然。
可这一次,贺珏心里却没来由地慌乱,那种慌乱让他无所适从,连素来自持的冷静都无法压制,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立在勤政殿最高处,任夜风吹拂,他始终无法镇定。
张福捧着一张托盘,上面呈了一样黄色三角状的纸物,并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
“陛下,这是今日上午祈的平安符,了空大师已然做好了。”
贺珏回头去看,突然想起这是他在佛前念经半月,每日跪上三个时辰,才堪堪求来的一张平安符。
是为靳久夜求来的。本想今晚中秋与靳久夜独处时亲手替他戴上,可谁料想没来得及。
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屋脊,还有更远处苍茫的群山峻岭,贺珏思忖片刻,突然抓起那平安符和荷包,急匆匆往暖阁去。
他将平安符小心翼翼地塞进荷包封好,进暖阁换了一身黑色便装,再叫来林持。
“随朕出宫。”
林持诧异地看了看时辰,“已近子时,陛下要出宫去何处?”
贺珏从未有如此冲动而失态的时候,他克制了二十几年,便连那些年对齐乐之也没有过逾矩出格的举止 ,否则也不至于暗恋多年对方毫无察觉。
可现在他什么也管不了了,什么宫规,什么危险,什么皇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想冲出去追靳久夜。
“给人送个东西。”贺珏神色急切而坚定。
月色下,两匹快马踏出了皇宫大门,一路追随那一队暗侍卫而去。
第45章 做朕的妻子。
马蹄翻飞, 贺珏伏在马背上一言不发,神色紧绷。暗夜里,看不清前路漫漫, 好歹有月光, 能稍稍给人一点安慰。
林持追随贺珏许久, 很多时候他对贺珏的命令都毫无疑问, 因为他相信他的主君最惯于分析利弊, 然而今天, 陛下好像疯了一样。
终是忍不住,他问:“陛下这是要去追影卫大人?”
贺珏没有回答, 他心里盘算着追上的可能性,靳久夜只比他提前了一个时辰,尽管暗侍卫是出了名的吃苦耐劳脚程快,但他身下这匹马是上驷院专门养着的千里马, 仅供他寻猎时所用。
寅正, 穿过一片茂密的丛林,隐隐绰绰的树影下传来细微的声响。
那是马蹄踏在松软的腐烂落叶与泥土上的声音, 贺珏大喜,挥舞马鞭快速冲过去,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树上蹿了下来, 手中的短刀刃峰亮白, 透着冰冷的寒光。
贺珏被人当头扣住了脖颈, 强有力的手臂锁住了他的喉咙,只要那把短刀轻轻一拨, 便能让他血尽而亡。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林持甚至来不及拔出刀, 贺珏也仅仅只是挣扎了一下,那道黑影的威压太重,他几乎动弹不得。
那是久经杀场无数次浴血练就而成,绝非他这等在演武场随意打闹的花拳绣腿能够相提并论。
他们练的是杀招,是一刀毙命,而不是搏击与战斗。
好在贺珏急中生智,扭身就往旁边一扬,马背上坐不稳,两人齐齐往地上摔去,黑影有半只胳膊都被贺珏用力压着,感觉要脱臼了一样。
他手持的短刀不知为何停滞了一下,没有出手,贺珏趁机肘部向后袭击那人,那人吃痛,却只是一声极轻的闷哼。
“主子。”黑影开了口,同时松开了手。
贺珏这时近距离看清了,对方竟然是靳久夜。
“你?”贺珏第一时间去看男人的腹部,“朕几近用了全力……”
“无妨。”靳久夜起身,将贺珏也从地上扯起来,“听到后面有跟踪的动静,便以为是贼人作祟,遂埋伏起来准备解决掉,没想到是主子你来了。”
贺珏整了整凌乱的衣衫,这时林持也奔了过来,“影卫大人。”
“主子就带了一人出宫?”靳久夜看了一眼林持,眼里的惊诧是掩不住的。
林持心知自己的本事在影卫大人眼里不足为道,便心甘情愿地撤下,只默默去牵住了贺珏的马。
“幸而你眼神好,很快瞧出了朕,不然朕可挡不下你那割喉一刀。”贺珏说着笑话,原本慌乱的心在看到靳久夜之后突然就安定下来,只想将人抱在怀里。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但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就放开,“今日中秋,朕有东西要送给你。”
靳久夜的短刀已入鞘,藏入衣袍之下,旁人根本看不出。闻言,他抬眼:“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的荷包摊在贺珏的手中,贺珏笑着,“平安符。”
然后示意男人过来些,弯下脖颈,他便亲手将荷包挂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靳久夜低头看了一眼,荷包的样式简单,颜色是深蓝绣灰白还带一点黄,外观不算好看,可质地却很结实。只是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他身上,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他身上除了带刀,从来不会带多余一样东西,“这个……”
“好好揣着。”贺珏也盯着有点不适应,“不许摘下来。”
“是。”靳久夜便将那小荷包塞进衣领子里,小心保管好,外边就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贺珏心头一暖,忍不住捉住靳久夜的手,靳久夜再看贺珏,贺珏眼里好像涌动着什么一般。
“朕……”贺珏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最后只化为一句,“朕随你去。”
靳久夜道:“不可。”
贺珏沉默。
靳久夜就问:“主子,你怎么了?”
贺珏也很想问自己怎么了,怎么就跟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样,横冲直撞地追来了。
他以前还笑那些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个中是什么滋味,有时候恨得将人就黏在自个儿身上,分开一小会儿都舍不得,只想眼里心里全是那个人的样子。
这才是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吧,从前那些简直幼稚可笑。他不得不承认,他似乎从未对齐乐之动心过,大约只觉得对方性格好愿意亲近罢了。
贺珏握着靳久夜的手,摩挲着对方的手指以及指腹与掌心上的老茧,这样一双手是很粗糙的,一点也不光滑白皙,也不够好看。
但贺珏偏偏爱不释手,“夜哥儿,你别再叫朕主子了行么。”
靳久夜惊了一着,“为何?”
没等贺珏回答,靳久夜急着追问:“是属下哪里做得不够好?主子不要属下了么?”
“没有不要你。”贺珏心疼地看着靳久夜,靳久夜如同遭受了重大打击,只垂着眼睑,“是属下宠妃做得不够好么?”
贺珏哭笑不得,伸手摸靳久夜的脸,令男人抬眼看自己,“不 ,是朕不够好,朕管不住自己的心。”
靳久夜眨了眨眼,贺珏握着男人的手,将它按在自己的胸口,“你摸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