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替身为后+番外(59)
“兄妹之情倒是有的,只是论多少厚薄而已。”九公主淡淡地说道,“就像太妃与陛下的母子之情,想必也相差无几吧。“
温柔地戳了一刀,直接戳到了太妃的要害上,太妃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陛下终究是哀家的亲生儿子。”
九公主轻笑道:“太妃如此看待,陛下心里却未必,正如那位影卫大人宠冠六宫,连太妃都不放在眼里……”
“你……”太妃那点事本还藏着掖着,就连内务府李庆余也只晓得个大概,那日寿康宫的宫人一律被她封了嘴,自然不敢往外传的。这个北齐来的九公主又如何知道?
有内奸!太妃第一反应,忽然又觉得不对,宫中有羽林卫与玄衣司守卫,堪比铁桶一块,这个九公主难不成是在炸她?
太妃恢复了神色,微笑道:“公主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
“是吗?”九公主挑眉,声音清脆如银铃,却带着丝丝入扣的恶毒,“郎晴还以为太妃时刻记得当年钟缙老将军是如何亡故的,原来竟是郎晴想错了,太妃如今已经年老记性也不大好了呢。”
“你,没资格提我父亲!”太妃赫然厉色,手里拽着一个茶杯,几近要失态地摔过去。
九公主依旧笑意连连,好像不是在提什么血腥事,而是在问候对方身体是否康泰一般。
“还是没忘么,太妃?”九公主温柔地说道,“郎晴那时候还未出生,后来听宫里的老嬷嬷提起,差点儿吓得病一场,钟缙老将军死得可真惨,据说是被活剐的!”
她捂着嘴,状似受了惊吓一般,灵动的黑眼珠却挑衅地看着太妃。
太妃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你们北齐暴虐无道,狼烟骑早就该死了!”
“是,后来太子哥哥不就解散了狼烟骑?”九公主故意提起,专注地去看太妃的神态,“当然还要拜你们镇国大将军所赐,将狼烟骑伤得溃不成军……”
咬字切重在镇国大将军五个字上。
太妃咬着牙,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稍稍平复了一些,问:“你到底要哀家做什么?”
九公主轻笑一声,“太妃果真是聪明人,杀父之仇既没有忘记,那我们总有共同的敌人。”
“对南唐不利的事,哀家断不会做。”太妃露出底线,九公主了然道,“当然,郎晴不是那般卑鄙无耻的人,毕竟我来西京就是为了寻找亲弟,只要找到我那弟弟,不劳太妃与陛下费心,郎晴自会离开。”
太妃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九公主继续道:“只是你们玄衣司那位影卫大人对我妨碍太深,三番四次坏我好事,还望太妃相助。”
“如何助你?”太妃眼中的恨意深了几分,不是对九公主的,而是对她口中提的那人。
九公主很满意太妃的表现,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真挚,“取他性命实在太难,想必太妃早就试过……”
太妃闻此手上的劲儿更用力,指甲划在茶杯的瓷片上似乎都刻出痕迹。
“如今他得了陛下欢心,若能离间二人,使他失去陛下的信任,那么玄衣司也少了一份助力,这对郎晴是再好不过的。想必太妃久居宫中,最为了解他们的破绽,只要略施小计……”有时候后宫的阴谋算计,或许比朝堂的明争暗斗来得更有效。
九公主话已至此,剩下的就不必多说,太妃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但太妃却没有立即应和,似是有所疑虑,九公主不明所以,只能寻个方向劝道:“诚如太妃所说,陛下是您亲子,只要没了靳久夜的妨碍,他总能想起你作为母亲的好来。”
太妃冷笑一声,“你不必劝哀家,哀家知道你藏的什么心思,若真让陛下离了靳久夜,你的人能杀了他吗?”
九公主愣了愣,很快就恢复神色,依然笑道:“只要得了合适的机会,郎晴一定尽力而为。”
“好,哀家信你一回。”太妃应了。
九公主遂告辞,还未出寿康宫,便听到身后一声脆响。
太妃愤然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父仇不报,誓不为人!”
勤政殿。
贺珏比靳久夜醒得早些,身旁的男人还躺得规规矩矩,连手脚都不曾动一下,熟睡的脸庞没了凌厉之色,看起来愈发温柔而可爱。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心底柔软一片,轻手轻脚地起床离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了对方。
靳久夜带伤连夜奔袭追击,又一直处于你死我活的刺杀与紧绷当中,身体与精神都扛不住的,必须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出了暖阁,贺珏吩咐宫人轻声,务必不要吵醒了影卫大人。于是整个暖阁乃至于勤政殿周边都安静一片,宫人们连咳嗽都忍耐着,跑远了咳个痛快才回来。
是以贺珏刚到正殿,林持着羽林卫铠甲而进,发出沉重的脚步声,贺珏听得眉头一皱,低声呵斥:“轻点儿不知道么?”
“怎……怎么?”林持平日也这般作为,今日挨了训,实在摸不着头脑,眼神求助一旁的张福,张福朝后头暖阁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影卫大人回来了,正睡觉呢。”
这话贺珏自然也听到了,却没说什么,林持便提着步子走路,尽量小声些。
“陛下,九公主刚出宫了,路上也没去何处,径直回了驿馆。”林持回禀道。
贺珏嗯了一声,“好,你让人盯着寿康宫,太妃有何动静都报来朕知。张福,内廷这边你带几个得力盯着,羽林卫不便进入。”
“是。”张福与林持应道。
贺珏一边往外走,一边又说道:“对了,廷狱那边,加派人手看着,不能让人钻了空子。郎笛的命,朕现在要活的。”
林持应是,毫不怀疑贺珏的猜测,尽管在南唐,除了贺珏,应当没人想要郎笛的性命。
甚至他还更谨慎些,“不若瞒天过海,偷偷将人押到玄衣司去,廷狱的守卫自然不及暗侍卫。”
贺珏看了一眼林持,林持一脸紧张,生怕陛下斥责羽林卫办事不力。
“你看着办。”君王没有拒绝。
林持连忙告辞,赶紧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而贺珏则直奔玄衣司。
白芝兰自昨日半夜被林季远带回玄衣司,一直到现在也不曾自由行走,吃饭睡觉虽不禁止,可随时都有两名暗侍卫看着她。她又紧张又害怕,连问了好几次靳久夜的行踪,暗侍卫自然不会告知,于是她只能猜测,或许是有大事发生了。
午后,暗侍卫得了令,将她带到了一间屋子。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正上首的贺珏,贺珏的目光审视着她,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陛下。”白芝兰俯首行礼。
贺珏没叫起,只盯着白芝兰弓起的后背,半晌,白芝兰的身体开始颤抖,紧接着她忍不住开口:“陛下,臣女有要事交代。”
“起来吧。”贺珏出声,白芝兰却没起来,颓然跪坐在地上,脸上汗涔涔的,一双美目我见犹怜。
贺珏想,是个美人,以后断然不能留在靳久夜身边了。
“影卫大人何在,臣女的事……”白芝兰开口想见靳久夜,也许只有那个冷面无情的黑衣男人能给她安全感。
然而此言却激怒了贺珏,贺珏眸色更冷一分,“朕在这里,找什么影卫大人?”
白芝兰哆嗦了一下,慌张地垂下了眼眸。
贺珏冷哼道:“别在朕跟前耍花样,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今天之内都必须全部吐出来,朕没有什么耐心。”
“当然在这之前,朕有必要通知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父亲及杨家上下老幼,在回乡祭祖的路上,被人刺杀了。”
白芝兰脸色霎时惨白,瞳孔瞪大,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都……都死了?”
贺珏沉痛地点头,“是,没有活口。”
“是北齐人干的?”白芝兰问。
贺珏道:“是。”
白芝兰颤抖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哭泣是无声的,她的悲痛也是压抑的。
“好了,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尽可以说出来。”贺珏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很显然突破口就在这里,杨家为何惨死的秘密也同样在她身上。
“陛下,臣女有罪。”白芝兰伏首磕头,再起来时抹掉了脸上的泪痕,露出决绝而坚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