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猫(94)
香九如恳求道:“韩少爷,你听我说,求你了……”
“……好吧,你说,我听着。”
香九如在他耳边轻喘着说了几句话,每一句话低若蚊吟,与水声混如一体,不似真切。
韩贝消化掉那些并不深奥的话,不自觉地慢慢瞪大眼,由震惊转为痛心,侧过脸质问:“什么意思?”
“你转达就好。”香九如唇边挂着一丝惨笑,凄然合上眼,不再多说一个字。
琼达蹬到他们身边,扒住韩贝,冒出头来喜滋滋地邀功:“大哥!你看我游得怎么样?”
韩贝没有好脸色:“快下去!我哪扛着住两个人?”
琼达支楞起耳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你也听到笛声了?”韩贝放开石柱,拖着他俩划了几步,狂怒:“还不快下去?!!”
琼达欲哭不哭地扁了扁嘴:“大哥啊!是那个可怕的疯女人!”
“哪个疯女人?”
“就是那个追杀我们的疯女人!她会吹笛子引蛇!我们能不能绕路走?”
韩贝甩脱他:“绕你个隆冬球啊!你游,你拖我,随你怎么绕!快浮着去,别拽我!力气都快被你拖尽了!”湖岸就在眼前,哪怕有个招蛇女妖婆候着,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
向湖岸又游了百来米,前方必经之路,笔直地立着一个人,在湖面上露出上身,歪头吹着笛子,吹的是奇怪的音调,没有曲子,时短时急地异常刺耳。
韩贝不敢去硬碰,偏了10度方向游过去,只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路过那人身边,相距七八米时,他好奇心起,扭头去打量了一番,觉得对方实在与“可怕”两个字沾不上边:一个圆脸的年轻女孩,皮肤白皙,五官看不太清晰,持着笛子的手臂上圈着一串银镯子,在月光下白光闪闪。
她应该是站在一根石柱的顶端,水转眼从她的腰部淹到了肘部,而她浑然不觉,依然若无其事地吹着笛子,雪白的肌肤倒映在如镜湖面上,漂浮的黑长头发与水糅合,景致诡异美丽,颇有些渗人。
琼达催促:“大哥,快走啊!”
“你换气时间越来越短了,让我怎么快?”
笛声戛然而止,女孩向他们看过来,举高了手!
“啊啊啊!她要放蛇了——”琼达扎进水里装死尸。
韩贝胆战心惊,蹬着水摸向腰间的枪,屏息凝神,随时准备反击。
女孩的嘴巴张了张:“救——命——啊——”
韩贝一头扎进湖里,喝了好大一口水。
女孩哭唧唧地尖声喊:“救救我!我不会游泳!”
我日你们的隆冬球,一拖二就快累死老子,就算我想救,你倒是教教我怎么救?当本少爷是千手观音吗?韩贝充耳不闻,从她身边游走。
“大哥哥!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呜呜呜呜呜……”女孩放声大哭,挥舞着双手,两手的镯子叮呤当啷乱响。
干!这丫头的“大哥哥”叫得比琼达的“大哥”还甜!韩贝原地沉浮,走,不忍心;救,救不了。
正左右为难之际,水漫到了女孩的肩膀,女孩惊慌失措,脚下一滑栽进了水里,挣扎着拍打出无数水花,惨声呼救:“救命——救命啊——咕噜咕噜……”
韩贝一咬牙:拼了!大毒物小毒物女毒物,当集齐一套吉祥物!
发奋游近女孩,韩少爷伸长手臂从她背后搂过去,正好按住对方软软的前胸,脑袋当机半秒,反应过来自己摸到了不该摸的位置,吓得呛了口水,犹如摸到烫手油锅,条件反射撒开手,女孩咕噜噜又沉了下去。
“救命啊——”女孩捞着救命稻草,求生心切,扑出水面死命抱住韩贝的脑袋,嘶声喊:“救命——”
韩贝被她摁进水里,大失方寸,湖水不断呛进鼻腔和喉咙,努力推开她又马上被缠住,也慌了神。主心骨溺水,香九如和琼达自然一起遭了秧,四个人在水中央扑腾,小毒物吱哇乱叫、大声咒骂女毒物是害人精,而老毒物连喊都喊不出声,想必是人事不省了。
韩贝怎么怒吼、怎么推搡都挣不开女毒物,突然动粗,三拳两拳把她打晕了。
琼达大惊失色:“大哥,你打女人!”
韩贝气喘吁吁地吐出一口水,“惹本少爷不高兴,什么都打!”
琼达哑巴了,深吸一口气默默沉进水里。
抱紧昏迷的女毒物,韩贝沉下去,玩儿命地用力冒出头,又沉下去,游不动半步——自己太刚愎自用了,根本救不了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