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别有情+番外(39)

她向上看去,烟花绽满天空。

“你走到哪里,我的心跟到哪里。我走到哪里,你的心也会跟着。”

三娘终于满足了,她轻轻靠在四娘肩上,陶醉地笑了:“这是我们的命。”

看完烟火,众人散开游园猜灯谜的时候,李晏遇到了独自在水榭边赏灯的三娘。

说来也怪,三娘四娘小时候很像,长大了之后,面容还是一样,气质却大不相同了。三娘活泼,四娘沉静,十分好分辨。因此李晏一看到少女娇俏活泼,又略带不耐烦的神情,便唤到:“三娘。”

三娘立刻笑盈盈道:“大哥!方才女眷这边许多姑娘盯着你看,你可察觉到了?”

李晏只一笑而过,兄妹两人沿着水边一边看灯一边说话。三娘忽然问道:“我听说婚礼提前,是为了给贺相冲喜,可是真的?”

李晏反问:“你从哪里听来的?”

三娘不以为然:“宫中即使没人敢说,民间也传得沸沸扬扬了。我只问大哥一句,那贺相真的病得很重?”

李晏叹气:“你这说话口气……那是你的公公,也是国之重臣。我不好随便议论。如今你这态度,在我面前也就罢了,别在父皇面前显摆。”

三娘咬着嘴唇不说话,半晌气呼呼地憋出来一句:“大哥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圆滑了!也跟别人一样只把我当公主,不把我当妹妹了!”

李晏怜爱地抚了抚她的肩,张了张嘴,终道:“你只要想着你嫁的是贺容予,天下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你会与他相守一生……”

他前半句话算是认了贺明兰病势沉重。

后半句却听得三娘一怔,她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兄长的语气中藏着一股说不清的深沉萧索。

两个人四目相对。

“你真是三娘?”李晏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三娘用团扇掩着嘴吃吃直笑,笑得眉眼弯弯:“是了是了,我其实是四娘扮的,来逗大哥玩的。”

李晏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真是四娘扮的三娘。

四娘交代了:“三娘其实并不是那么活泼,我也不是那么爱静。”只是她们很早以前就发现,若在人前各自演得夸张些,很容易给人固定的印象——活泼的那个肯定是三娘,相反的肯定是四娘。

那么换过来扮演彼此自然也更容易。她们本来就熟悉对方,就跟熟悉自己一样。声音,动作,神态,简直不需要模仿。

她们就是用这种办法,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三娘出嫁前三天,四娘假装生病,虽然不是重病,但也需闭门卧床。但实际上,关在屋中养病的是个侍女,四娘在外面扮三娘。

真正的三娘,已经离开京中。她乘上了越过大洋的海船,与人私奔了。

婚礼当天,宫人们花了几个时辰为四娘沐浴梳妆,临到更换礼服的时候,四娘忽然说:“等一等。”

众人莫名。

四娘道:“你们难道真要让我换上礼服,乘上婚辇,送到贺家?我又不是凤慈公主。我是凤和。”

宫中大乱。仓促之间,衡光只好命谢家来迎亲,顺势把四娘嫁了出去。才没让在路边等着看迎亲的百姓失望。

宫外贺家更是乱了套。贺明兰接到宫中的消息,顿时晕死过去。

当天午后衡光的姐姐安乐公主带了各种赏赐去了贺府安抚,并给贺明兰带去了衡光的口信,说自己“愧惭甚深,不敢见”贺明兰听了这句话,潸然泪下,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伏地叩首道:“穷庐寒鸦,凤凰见弃,虽哀而不敢怨。”说完又晕了过去。

贺容予再如何沉稳,也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可贺明兰一倒下,贺家上下两百余口人,只能全看着他。

年轻人已经脱下了新郎礼服,换了平常衣衫,面色比平常苍白些,但仍然是波澜不惊的。他向因为喜事聚集到一起的族人下了禁口的命令——贺家所有人亲眷包括家中下仆,不得议论此事,以免授他人话柄,惹出是非。

与贺家的气氛相比,宫中更是叫人窒息。四娘被匆忙嫁了出去,临行前,平王见了她一面,只问了她一句话:“你与三娘谋划此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如何?”

四娘伏在他的膝上,声音甜美:“我与三娘在父王身边这么多年,父皇如何对您,我们比谁都清楚……父皇不论如何伤心恼怒,都不会责怪父王您的。您的地位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动摇。”

平王没有再问,他只向四娘柔声说:“你到了谢家,要孝敬父母,和睦待人……”

他说着说着终是哽咽难言,叹气道:“你走吧。”

四娘从未见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若此时走了,以后再也不会被原谅了。

“父王……您怎么了……”

她仰着头,看着平王滚滚而落的眼泪,掏出手帕,轻轻擦拭。

平王推开她的手:“走吧……你们都走吧。原来你们一直都是他的女儿。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四娘如遭雷击。她与三娘谋划的时候,想过平王在衡光心中的地位,想过平王在朝中的权势,惟独没有想过平王这个人,他会不会伤心。

她握着那方沾着平王眼泪的手帕,坐在花轿上,终于哭了出来。

而那到底是怎么一种痛苦,直到她做了母亲,才渐渐开始明白。

匆忙让四娘的婚礼提前,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本来三娘与四娘的东西都是一样准备,宫中临时变动不算太大。谢家那边虽然匆忙,但好歹是经过风浪的大家,没怯场,又有宫中相协,到底把场面撑起来了,唯一不足的是为公主修建的新房尚为完工,只能让新婚夫妇住在老宅中。

剩下的便是怎么处置三娘的问题。

衡光在知道了三娘私奔的第一刻,就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不到一天,就查到了三娘与谁私奔,乘船的路线。

三娘选中的是一位来自西西里王国的公爵。

衡光听到这个情报,只对平王说了一句话:“你教得好!”

“她疯了!西西里是什么个国家,她能不知道?她不入天主教,别人能娶她?她就这么身份不清不楚跟着男人在外面瞎跑!她自己作践自己!”衡光气得口不择言,“她信不信……那男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人面兽心的禽兽,畜生!她这是私渡,是叛国!死罪!”

他一句“死罪”一出,殿中气氛立刻凝重万分。

兵部的侍郎向他请示:“大约再有一日,明天夜里我们就能追上公主的船,是否要请公主归国?”说是请,谁都知道,若是文请不成,只能武请。一旦动了枪炮,谁也不能保证毫发无伤。

衡光看向了元平。

元平非常费力似的,用手撑着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衡光面前。

他走得那么慢,甚至还有些微微摇晃。

衡光差一点忍不住伸手扶住他,握住他的手,支撑着他,就像过去一样,但怒气制止了这个欲望。

然后他看到元平跪了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恭恭敬敬伏地行礼。

“啊……”衡光震惊地看着他。

“陛下,”平王的声音仍然是轻柔淡漠的,“我想公主一定也在赌,赌陛下是不是真的如此爱她。”

他顿了顿,说:“她始终是陛下的女儿。”

衡光心痛欲碎,他立刻向下面指示:“追上之后,不要轻举妄动,只要跟在后面就行。”

待外臣尽退,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候。衡光向元平沉声道:“你何必在那么多人面前下跪,故意塌我的台。”

元平已经蜷在榻上,脸埋在袖子中:“……那怎么就让你塌台了?”

衡光又道:“还有那种话。我早就说过了,女儿是我的女儿,更是你的女儿,我们两个人……”

元平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衡光自觉无趣,便不再劝。他此时更担心三娘的安危,也发起呆来。

三日之后,衡光派去的使者,登上了公爵的船,与公主见了面。

京中此时不分贵贱,全都眼巴巴等着看皇帝这次如何处置这个放浪公主。民间一时间关于私奔的话本剧目都突然变得大受欢迎。人人都在议论此事。然后这股浪潮迅速从京中蔓延向各个繁华城市。

贺家不胜其扰。

这个故事中的主角,公主已经远在海上,皇帝人在深宫之中,唯独倒霉透顶的贺家在民间供人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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