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风流劫)+番外(45)
放下了酒盅站起身,笑容也敛了,心思也平了:“好。我这就来。”
澜渊,数百年真真假假地纠缠,做戏也好,玩笑也好,累了,也乏了,你我总该有个了断了。
第十一章
长老们说,篱落少主一去便是这麽多的时日,过得是好是坏都是听旁人说,咱们这边总该过去看看,若是亏待了恩人也好及时弥补,免得叫他族笑话。
实则不过是知道他还是不放心这个唯一的弟弟,给他个下山的借口罢了。
坐在枣木靠椅上捧著茶盅默不作声,篱落就坐在一边,嘴上叼一根竹签,背朝著他只盯著半开的大门看。
掀开了盖碗看杯里,茶水绿中带一点黄色,茶叶都沈在杯底,自是及不上二太子那边送来的,可捧在手里却分外的暖心,有一份闲淡的舒适。
便如同这偏僻小山庄里的生活。篱落果然没有半分做牛做马的样子,一应推给了好脾气的苏先生,还能理所当然地挑肥拣瘦,他在尚且如此,若他不在,还不定张狂成个什麽样子。苏先生的性子很好,能耐著性子慢条斯理地跟篱落讲道理,不论何时都和和气气地笑著。管儿是他们收养的孩子,亦是狐族,有一双褐色的眼睛,伶俐得有些像小时候的篱落。
清晨早起,总是苏凡在厨房里忙碌,热腾腾的稀粥馒头端上桌再去唤醒兀自好梦的篱落。他那个好吃懒做的弟弟还卷著被窝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轻声细语地一遍一遍附在他耳边劝说。
“他这就起来,昨晚学生看书看晚了,他一直陪著,所以就……”见他正看著,苏凡忙解释。其实是怕他又教训篱落吧?
苏凡是学堂的教书先生,白天总留著他们兄弟两个在屋里。他和篱落其实不亲,彼此都无话可说,又或者想说却如何开不了口。篱落受不了屋子里的寂静就会跑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回来时脸色就好了很多,那种偷偷在心里乐著的样子。有一回跟在他身後去瞧个究竟,原来是去学堂,躲在学堂窗外的树上看,年轻的夫子正在教课:“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书香嫋嫋,童声琅琅,安逸而美好。
晚间在房里能听到他们的絮语,无非是苏先生心疼著他留在篱落身上的伤痕和篱落对他的抱怨。
“他也是为了你好,以後就休要再惹你兄长生气了。”
“哼,他不打我他就不舒坦。”
“别胡说……还疼不疼?”
夜色中连说话声也是带著一点呢喃模糊的气息的,只听得寥寥几语,却明白他的弟弟确实过得很好。
盖碗轻轻敲打著杯沿,茶水也掀起层层涟漪。
“喂,下雨了。”篱落忽然出声。
还是很小的时候,篱落尚还不是人形,施个术法来帮著他成人,小小的孩童就会蹒跚著步伐一摇一摆地粘过来软软地叫他“哥哥”,将他抱在怀里,小胳膊小腿都是肉肉的,红扑扑的脸蛋自发地凑上来亲,满脸都糊著他的口水。再後来,他大了,父王带著母後云游去了,他继位了,然後,似乎就再没听他称他一声“哥哥。
“哦。”抬起眼来看一眼屋外,方才还是天光晴朗,现在却是暴雨如注,这时节总是一阵一阵的阵雨,下了一会儿就会停。
“你‘哦’一声就完了?”篱落瞪大眼睛回过头来。
篱清不答,挑起眉来看篱落。
“门外那个。”篱落朝门外努嘴,“你前脚进了屋他後脚就在门外站住了。都多少天了,你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
门前是一排高大的杉树,树上停了只不知名的鸟儿,黄爪蓝羽,在雨中一动不动,任凭雨水湿透了一身也不见它抖动翅膀或飞走。凡人只当是只寻常的鸟儿,篱清和篱落却都看得明白,那是有人施了法变的。
“……”篱清仍不说话,盖碗敲著杯沿发出清脆的低响。
“好,你要让他站著便让他站著,反正也不干我的事。”篱落受不了他的冷漠,继续扭过头去不愿对著篱清面无表情的脸,“只是有一样,你给我赶紧走。你爱让他看是你的事,我可不爱。咱家小门小户的,可受不了你这麽白吃白喝。”
“你倒也知道柴米贵了。”篱清奇道,“让你下回山还真有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