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君情(95)
<p>以李恂的性子,顾知妍被困在那儿几个时辰,怎么会没有事。赫连云台清楚,他也清楚,可谁都拦不了,也不能拦。</p>
<p>“顾知安,对不起。”</p>
<p>林昭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松开手蹲在顾知安面前,“我没能成为大秦的罪人,却成了……亲手把她送到绝路的人,是我,亲手把她送到了绝路,断了她的后路,甚至——”</p>
<p>在洛阳时,顾知妍总说,顾知安幼稚,比他小了补多少却跟个孩子一样任性,笑话他老成。</p>
<p>可昨天,他比谁都希望他有顾知安一样的任性。</p>
<p>不过幸好,昨天醒着的人是他。</p>
<p>否则顾知安怎么舍得让亲手把顾知妍送到绝路,又怎么——林昭抬头看着顾知安,闭上眼靠在他膝上。</p>
<p>“顾知安,好好活着。”</p>
<p>第八十二章 </p>
<p>短短半个月时间,顾知安带着十万兵马直接收复了在杨守义手里丢掉的城池,打得西凉军毫无还手之力。</p>
<p>腊月二十九,李恂终于宣告退兵停战,并且向大秦求和。</p>
<p>军旗立在城墙上,顾知安面无表情看着远处撤退的西凉军,郁结在心头的那股怨气终于得以发泄。</p>
<p>“什么时候回京?”</p>
<p>“原本想除夕前回去的,谁知道,没能赶回去,那就不着急了,在元宵前能回去便是。”顾知安看着走上来的林昭,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你放了不少血,天寒地冻的就该在房里养伤,出来做什么?”</p>
<p>林昭忍不住笑,“不要紧,倒是你,卯着劲打了半个月。”</p>
<p>看向远处已经见不到身影的西凉军,顾知安低声道:“搜遍了全部地方,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一点都没有。”</p>
<p>赫连云台和顾知妍仿佛人间蒸发,寻不到半点踪影。</p>
<p>“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林昭走到顾知安身边,手从披风下伸出握住顾知安的手,十指交握,“明天就除夕了。”</p>
<p>“我记得以前你在京城时,见你包过饺子。”</p>
<p>别有深意看着顾知安,想要抽回手却被顾知安握得牢牢的。这个人,还以为他这会儿真的什么都想不到了,谁知道竟然还打起他的主意了。</p>
<p>笑看着他,“怎么,想要我包饺子?”</p>
<p>“难道不行?你有这手艺难道还有我们去蹭别人家的?虽说这段时间附近百姓送了不少东西来,可除夕也不好厚着脸皮,别的菜我都不点了,就要一个你包的饺子。”顾知安脸上扬起一个笑,拉着林昭往城墙下走。</p>
<p>就像是林昭说的,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p>
<p>也许,抱着这一丝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发现他们的踪迹。</p>
<p>“其实,那会儿也不过是因为和老师在一起,老师年迈,膝下两子不在京中,有时新年也不见得能回京,便只有我和他一同过,这些都是他教的。”</p>
<p>“张之蕴——”顾知安咽回剩下话的时候差点咬着舌头,“张大人的脾气倔是倔了点,那份心朝野上下倒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p>
<p>“你从前说的话我又不是失忆不记得,不过再有一两年,他也该享清福了,朝中的事情不该他管了。”林昭想着张之蕴这些年来的作为,也该休息了。并非朝中不能留着张之蕴,而是张之蕴不该再留在朝中。</p>
<p>殚精竭力这么多年,总不能连临终前都还在为大秦做事。儿孙绕膝的日子,张之蕴可还没过几天。</p>
<p>“我记得有一位是在徐州是吧?”</p>
<p>“恩,到时候应该是接到徐州去,徐州也是老师的家乡。”</p>
<p>大获全胜,恢复了以往太平的清河镇上百姓忙着重整街道,士兵也在帮忙。营地还是在城外,只是顾知安和林昭被当地县尉安排在镇上住。</p>
<p>一是方便和县尉交接镇上的公务,二是两人在镇上养伤也清净些。</p>
<p>回到小院里,顾知安拉着林昭钻到厨房里,“这里有面粉,还有肉,都是新鲜的,才让三十六去买的。”</p>
<p>“那这事情可不少,我们这么多人。”</p>
<p>“就做我和你的。”顾知安皱着眉,看着林昭挽起袖子想要先试试和面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你还管那几个家伙。”</p>
<p>林昭忍不住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别的不做,那三十六和老七的也不做?到时候他们嗅着味道过来,你打算端着碗躲起来?”</p>
<p>但一想到他也才是第一次吃林昭包的饺子,结果还得分给三十六和老七,顾知安眼珠一转心里闪过一个主意。</p>
<p>“你教我,以后我包给你吃。”</p>
<p>“你要学?”林昭一脸诧异看着顾知安,和面的动作都停下来,“你确定?”这还是顾知安吗?居然想着学包饺子。</p>
<p>盯着顾知安看了好几秒,林昭忽然笑了,“行。”</p>
<p>有种被看穿心思的感觉,顾知安别开脸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行,那我去洗手,对了,我先给你剁肉馅。”</p>
<p>“今天是小年,让三十六和老七过来吃饭,明天毓书说,他……”林昭犹豫了一下盯着手里的面团。</p>
<p>这件事情要不要让顾知安知道,可好像也瞒不住。</p>
<p>瞄一眼正在切肉的顾知安,“毓书说,明晚上他邀了三十六一块去赏花灯,问你借他一天。”</p>
<p>顾知安是什么心?那是七巧玲珑心,一点就明白,动作顿了一下,复又飞快的切肉,一声声‘咣咣咣’的想,让林昭觉得,顾知安把砧板上的肉当成方毓书在切。</p>
<p>“三十六三十六,那就是个编号,又不是没名字,连名字都不知道还好意思问我借人?”顾知安冷哼一声,“这种家伙,不安好心。”</p>
<p>“你这话说得。”</p>
<p>“怎么?你还帮着那个心切开都是黑的家伙说话。”</p>
<p>林昭无语,摇摇头继续和面,“懒得和你说,我只是替他传个话,而且去不去是三十六说了算,他要去你能拦着不让?”</p>
<p>这护犊子的心他能理解,可方毓书那人医术了得而且也有拳脚功夫,怎么也不差,怎么就让顾知安看不顺眼。</p>
<p>闻言顾知安撇撇嘴,专心剁肉。</p>
<p>想到什么看一眼林昭,“三十六原名冯桁,不过进了铁骑卫后大家见他年纪小,加上武功排行就这么喊他。”</p>
<p>“冯桁,倒是一个好名字。”</p>
<p>“可惜眼神不怎么好,居然被方毓书给坑蒙走了。”顾知安哼一声,惹得林昭哭笑不得。</p>
<p>以前怎么不知道顾知安还有这么一面,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孩子。压在心上多日的愁绪一点点消失,幸好,顾知安还好好的。</p>
<p>到了夜里,顾知安和林昭包了一桌的饺子,全部都放在案板上。</p>
<p>三十六和老七一前一后进了门,看见桌上的饺子眼睛都亮了。等走近了,冯桁看着面前的那一坨看不出样子的东西,下意识看向顾知安。</p>
<p>“小王爷,林公子,这些都是你们弄的?”</p>
<p>顾知安抱着胳膊靠在旁边,点点头,“怎么,有得吃你还挑?”</p>
<p>“可这包子不像包子,饺子不像饺子的东西,是什么?”冯桁说完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缩了缩脖子,“咳,其实看东西不能只看外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