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他们没跟祁襄商议过,并不知道祁襄怎么想的。所以贸然帮祁襄拒绝可能会让皇上不悦。另外,如果别有用心之人拿这事做文章,说他们妨碍了祁襄的仕途,也怕祁襄心中有芥蒂。
大皇子不说话就罢,这一说话就把所有人推进了前后不是的境地,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荣沧的警惕之心也被骤然吊起——他之前太过依赖祁襄,对自己应该防范和发觉的东西也疏忽了,实在不该。
这时,有大臣开始反对。
“皇上虽信任祁襄,但祁襄的学识之名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了。如今虽为皇上出过主意,但也都是些旁门左道,并非治国之道。所以臣以为,皇上特许他入仕,实为不妥。”
“皇上,臣也以为此事不妥。祁襄已经有五年未入学堂,发配之前也没有将学问尽数学好,这么多年下来,恐怕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并不是入朝为官司的上选。”
“皇上,祁襄毕竟是罪臣之子,若靠科举入仕,臣等也不敢多言,他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可若皇上特许入朝为官,恐怕难以服众啊。”
荣鸿态度很好,就好像请皇上恩典之事不是他提的一样,“几位大人也不要激动,我也只是向父皇提议罢了,父皇向来愿意听取各位大人的意见,大人们若觉得不适合,容后再议也无妨。只是若祁襄去考科举入仕,诸位大人可不好再反对了吧。”
荣鸿这句话几乎是离间了祁襄和群臣的关系,就算祁襄不计较,这些大臣们心里怎么想的可难说。毕竟祁襄如果考上了,说明还是有学识和能力的,而这些挡了他路的大臣们心里必然不安,肯定不愿看到祁襄高升,怕祁襄为今日之事报复。
荣鸿在白君瑜面前这么挑拨,白君瑜能视而不见?但这话要怎么说,中间分寸如何,他得拿捏一下,“皇上,诸位大人,祁襄身体是真的不好,到了这个时节,连生冷的东西都一点吃不得,所以他就算有心,怕也是无力。皇上抬举,祁襄必然感谢皇恩,若皇上有需要,像之前那样召见他也无不可,相信他必然会尽心尽力为皇上分忧。至于各位大人的担忧,祁襄是个通透的人,也时常自省,若真想入仕且身体允许,一定会走科举之路为国效力,也是为自
己的才学正名。这所有的前提都在祁襄身体可以的情况下,所以大皇子的提议和各位大人的担忧,都实在太早了些。”
白君瑜的话让在场的大臣们也松了口气,同时也回过神来反省自己是否表现得太激动了。
而皇上则是欣慰地点头,的确,祁襄入不入朝堂都不影响他召见,他也无意非要与朝臣对着干,白君瑜也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至于大皇子,面上还带着笑,但眼神已经冷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歧歧、白羽浅浅、呼啦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徐小米 3瓶;卷毛熊、公子久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说完祁襄的事, 别人又带起了其他话题,荣鸿也没再说什么。但白君瑜已经觉得大皇子在忌惮祁襄了。没错, 就是忌惮。否则一个本与朝堂无关的人,实在不必一位皇子如此算计。
有小太监来悄悄叫走了荣清,被坐在旁边的荣沧看到了。也许是出于刚才对荣鸿的觉悟,荣沧特地让身边的人悄悄跟去看看。这个宫里已然不是家了, 或者从来不是家, 每个人他都要防,尤其是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宫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白君瑜直接去了祁襄的宅子,带着一身酒气, 却没真的醉。
“怎么喝这么多?”祁襄让白如去厨房把早就煮上的醒酒汤给白君瑜端来。
白君瑜无奈, 也不太靠近祁襄,怕把人熏到, “皇上打着我的名义办宫宴,这些人都来敬我, 我实在不好推拒。一会儿我洗个澡, 你先睡。”
祁襄不赞同, “喝多了酒, 血流本就快, 再洗澡对身体不好。今天就这样吧, 一会儿喝了醒酒汤早点睡。”
“那我睡榻,你去睡床。”
祁襄失笑,“我哪有那么金贵?以前通铺都睡过,自己也有好多天没洗澡的时候, 不在意这些的。”
白君瑜轻叹,“阿景,你这不是戳我的心吗?”
“没那个意思。”祁襄脸上带笑,“只是让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多毛病。这榻你腿都伸不直,可别折腾了。”
白君瑜也不想管那么多了,一把抱住祁襄。
祁襄拍了拍他的背,也不多话,其实他提之前的事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而且比起那些糟糕的记忆,睡通铺反而显得安逸许多。
“今天宫宴上也不太平。”白君瑜觉得这事还是得和祁襄说清楚,从他嘴里说,总比别人添油加醋说给祁襄听得好。
“怎么了?”祁襄也能猜到,宫宴嘛,就算年宴都相互攀比着,不见得相安无事,何况是这种宫宴。
白君瑜把事情跟祁襄说了。
祁襄笑说:“就这么个小事,你何必往心里去?有我父亲的事在前,我丝毫没有做官的打算。就连四皇子登基,我也想带你离开京中,或者不问朝事。大皇子意在挑拨是一方面,恐怕还要试探你们与我的关系究竟如何,毕竟他之前可是挑拨过的。现在你帮我说话,他心里估计也有了计较。但我不入朝堂,他也拿我没什么办法。至于二皇子会不会发现什么,还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都碍不着他的计划。
“总觉得现如今还不能给你安稳如意的生活,总归是我无能。”
“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争取,你对我很好,我没有别的所求。至于那些所谓的‘不如意’,只是你们自我猜测而来的,并不是我真实的感受。我觉得现在很好,这就够了。”
白君瑜心里的压抑似乎消散了不少,但这些轻松也只被归为是祁襄的安慰,而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转眼过了两日,盯着二皇子府的人突然来报,说发现另有人也在盯着二皇子府。当天下午,荣沧就让人来跟白君瑜和祁襄说,他觉得二皇子有些奇怪,派人盯上了,好像还有一队人盯着,但尚不确定。
祁襄无奈,只好把人手撤了回来——既然四皇子接手了,他也乐得轻松。四皇子知道要来盯着,恐怕也是发现了重要的事,他就静观其变好了。
胡明伍已死,嚣张跋扈、鱼肉百姓的罪名是肯定摘不掉了,但舞弊之事在他这儿没有太多进展,他身边的亲信也没受太多连累,最多也只是罢免了回家种地而已。而施武茂等三人都没受到牵连,以后若低调行事,在这军中应该能混到卸甲还家。
旁
的人没被追究,但胡明伍的妻子家眷却一个也没逃掉,流放的、充军的、没作官奴的都有,原本义气风发的一家顷刻颓败,这就是官场。
之前送于和忠伯做妾的女儿,因为将和忠伯府闹得鸡飞狗跳,和忠伯想亲近她差点被她用簪子捅穿了喉咙,所以胡明伍这一出事,他赶紧把这位胡家小姐完璧归赵了,他才不会为胡明伍开脱,也恨胡明伍差点连累他,如今能撇清关系,他比谁都积极。
祁襄听完对胡家人的处置,没觉得唏嘘,只是不免想起自家落难的时候,院中回响着嫡母的哭声,嫡兄慌得缩在屋子里根本不敢动,而他一开始是有些茫然的,甚至不太确信,直到被关入牢中,心里才渐渐明白事情已成定局。
都说律法不外乎人情,但在对待罪臣家眷这方面,就是一棍子打死的,无论参与与否,也无论知道与否。或许祁襄是因为被连累过,更能体会被连累者的心情。而处在旁人的眼中,这样的连带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能帮我安排一下吗?我想去见见那位胡夫人和胡小姐。”祁襄对白君瑜道。
白君瑜犹豫了一会儿,“安排你进去倒不是问题,但有这个必要吗?”
素未谋面的人,祁襄见了有何用?最主要的担心还是那两人若疯起来,会伤到祁襄。
祁襄也不多解释,只回道:“有。”
那白君瑜能想到的就是祁襄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了,否则这么冷的天,祁襄又畏寒,何必非要出去走这一趟?既然祁襄没细解释,白君瑜也贴心的没问,只道:“好,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