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澜+番外(34)

作者:mnbvcxz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戚无行的父亲,是萧家家奴。萧家小少爷七岁那年,任性妄为,离家出走。 一天之后,小少爷被萧家在城外找到,被山贼掳去受了些伤,从此体弱多病,人也不太聪明了。萧相国抱着小儿子差点老泪纵横,为泄私愤,把保护不周的家奴活活杖毙在庭院中。那年戚无行十六岁,受皇上恩赐,除去奴籍,在崇吾郡参军。等他得到消息,父亲的遗体已经在乱葬岗成了一具骷髅。萧相国权势滔天,哪怕皇上也要敬让三分。杀死几个家奴,便杀了。点击展开

他只是小时候听府里的婆子和小丫鬟聊天,说起成亲后的那些事,知道该给相公系腰带,再倒一杯新茶。

大家都是那么说的,那他这样做,总不会是出什么大错。

这次褚英叡没拦着,让萧景澜去端了茶水过来,就着新婚妻子的手喝了一口,低声说:"景澜,我真高兴。"

秦家与戚家从边关斗到内宫,向来是两不相让。

一个百年世家,一个新晋贵胄,谁也不会服谁。

秦湛文听到戚无行有书信给他,差点一口茶喷在满桌子奏章上。

小皇帝轻轻颤了一下,没敢出声。

秦湛文好笑:"怎么着,戚将军给我选好坟头了?"

信使说:"回太后,属下未敢看。"

秦湛文伸手:"行了,信给我。"

宫中刚刚安定下来,秦湛文累的很,还没腾出精力去整治各方势力。

倒是没想到,戚无行会主动给他写信。

里面是薄薄一张纸,被西北风沙吹得翻卷干黄,好像一捏就能碎掉。

秦湛文边看边喝着茶,目光渐渐复杂起来。

戚无行……

那个蛮横倨傲的疯子,被射成刺猬都能单枪匹马杀进敌阵斩敌首的西北大将军,居然在向他求饶。

信是戚无行自己写的,笔迹粗犷,也没什么文采,意思却很明确。

要钱,要粮,要刀枪剑弩,要一大批草药和医生。

如果秦湛文答应,待边关稳固,戚无行将会交出崇吾郡全部兵权,自缚回京任其处置。

秦湛文轻轻抚摸着杯口。

他也没想让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在西北,更不会让蛮族攻入中原。

压着前朝不给钱粮补给,只是故意要熬一熬,让戚无行的亲信部队死的死散的散,再派人前去收编笼络。

崇吾郡三十万大军,就可以尽数归秦家掌控。

他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这么快就选择了认输。

秦湛文放下那张纸,说:"行吧,派个人送点东西过去,顺便做做监军。等时候到了,就把戚无行带回让我好好羞辱羞辱。"

萧景澜没来得及歇息,他跟着褚英叡去了褚家祠堂。

褚家是当地大户,又有褚英叡的父亲做了县令,在明宏县里十分风光。

祠堂是族中人各捐银两所建,当地百姓感念褚县令恩情,家家户户也添了些。

这祠堂就建在城中大道的尽头,虽不豪华,却十分干净宽敞。

褚英叡牵着萧景澜的手走进祠堂里,供台上点着香烛,火盆里烧着值钱,招魂幡在日光下轻轻摇晃着,祠堂深处有些暗,不少族人或坐或者,目光明灭不定地端详着萧景澜这个外人。

萧景澜有些不太舒服。

昨晚的喜堂灯火通明热热闹闹,他又是新妻,不能在外面呆太久,这些族人也都没有怎么看他。

可今日是祠堂祭祖,本就庄严肃穆不可玩闹,那些打量的目光就如针芒在背,让人心慌。

族中的老者敲了敲椅背:"英叡,你手边牵的,是何人?"

褚英叡拽着萧景澜的手,一起对着祖宗排位跪下,说:"祖爷爷,是我的妻子,他叫景澜。"

萧景澜不知所措地跟着跪下,他娇贵惯了,在相府中从来都是旁人跪他。后来在戚无行身边,戚无行虽然喜欢罚他跪,却总带着三分戏弄和旖旎。

他从未这样郑重地跪过谁,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老者见这位刚入门的新妻还算乖巧,便点点头,说:"起来吧,小六子,给嫂子看座。"

褚英叡欢喜地带着萧景澜走过去,他坐在老者身旁,那个叫小六子的少年便搬了一张小凳,放在了褚英叡的座位旁。

萧景澜低眉垂目地坐在小凳子上,白皙的手被褚英叡握着。

褚英叡握的并不用力,只是松松垮垮地托着,不像戚无行那个疯子,总是捏的他骨头都快断掉,才肯松开。

祭完祖宗,褚英叡作为长房长子,跟着父亲兄弟一起出门去祖坟再祭奠一回。

褚英叡的祖爷爷已经年迈体弱,就留在祠堂里,和萧景澜喝茶。

萧景澜怕生。

他年幼时遭逢变故,痴傻了数年,父兄怕他出事,于是常年把他养在相府里,很少要他出门见人。

可现在,他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被一群陌生人团团围住上下打量,偏偏他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缩到谁背后,避开那些让他害怕的眼睛。

他强忍着煎熬,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给老人倒茶:"祖爷爷……您喝茶。"

老人没有喝茶,只是上下打量了萧景澜一番,喉咙浑浊嘶哑,慢条斯理地说:"景澜,听说你曾经是位世家公子,后来家道中落,是英叡冒死救你一命,你便随他回乡了。"

萧景澜低声说:"是,祖爷爷。"

老人叹了口气:"景澜,我们褚家是个普通人家,在这明宏县世代勤勤恳恳地过日子。家里本不想让他娶个世家公子,小姐少爷们都娇宠惯了,过不了咱们的苦日子。"

萧景澜低着头不吭声。

他本就不擅长应付人情世故的琐事,嫁给褚英叡心中太多愧疚,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又再欠褚英叡更多。

老人瞅着萧景澜这副低眉顺目的样子,确定新媳妇应该是真的家道中落无人可依了,才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后半截话:"褚家不是你的那个娇生惯养的地方了,在这儿,多少要受点委屈,你别和英叡闹。"

萧景澜小声说:"是,祖爷爷。"

他早就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相府小少爷,不是那个面见圣上也不下跪的小国舅了。

萧家的风光早成了过眼云烟,他欠了褚英叡一条命,一辈子……都还不清。

世间的事,不是都说得清恩怨对错。

戚无行拎着刀,来崇吾关外叩谢圣恩。

监军的太监扯着嗓子笑:"戚将军,陛下和太后的恩典到了,你可要好好守着这西北,莫要辜负了皇恩啊。"

戚无行面无表情地跪地叩首:"末将戚无行,叩谢陛下圣恩,叩谢……太后慈恩。"

太监活动了一下肩膀,说:"禁军押运粮草至此,也都累了,戚将军……"

戚无行皮笑肉不笑地说:"早已为公公和各位禁军将士准备了住处,请公公歇息。军中艰苦,备些粗食薄酒,还请公公海涵。"

太监大摇大摆地走进崇吾郡中。

戚无行说:"末将包下来崇吾郡中最好的客栈,虽然简陋了些,但好在干净,公公……"

太监一挥手:"咱家既是来做监军,就要与将士同住,听说戚将军住着的小院风景甚好,不知道能否给咱家拼张床榻,暂且歇息?"

戚无行眼底的厌恶几乎要杀人了。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太监是秦湛文的亲信,战事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他不能得罪掌管了京中大权的秦湛文。

戚无行抬手招了招:"副将,去把我住的房间好好打扫收拾一番。我那床太硬,把前些日子缴获的皮毛都给公公铺上。"

太监得意地笑:"那就多谢戚将军款待了。"

戚无行皮笑肉不笑地说:"公公别客气。"

那个地方说是小院,其实也就是几间破屋子围在一起,留出一个小小的天井。

天井里种着的槐树前些日子被风吹折了,戚无行刚刚扶起来,拿旧衣裳和木头绑好了,每日骑马去十里外的山谷中取来清水小心翼翼地浇着,只盼明年春天,这棵小树还能开一两朵花给他。

让他在这片荒芜冰冷的风沙里,闻一闻梦中的槐花香。

太监在戚无行从前的房子里住着,连东西两边的杂物间也住满了禁军。

戚无行就去和将士们挤大通铺,第二天照旧五更起身,骑马去长夜山旁的山谷里取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听到小院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笑。

那太监扯着嗓子喊:"昨日进来的时候晚了,咱家竟没看到这风沙漫天的地方,竟还养着这么一棵槐花树。"

戚无行拎着水进去。

太监正站在槐花树边,揪着几片仅剩的叶子。

戚无行表情冷下去:"公公,这树是我的。"

太监在禁军堆里呵呵笑:"戚将军,你写信给太后,说边关战事吃紧,将士们连树皮都吃下去了。怎么着?您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养花?"

说着,他又扯下几片树叶,吹蒲公英似的呼地吹进风沙里,又笑起来。

戚无行心中一阵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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