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1(122)
夏笙点点头。
他的目光,还是离不开安梦,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一行人走了,消失在楼梯口。
那个丫头,还满是嘲笑的回头瞟了下。
伤的他更加难受。
漆黑的街,寒冷的楼台,只有灯笼红得似血,映照得年三十更加寂寞。
不,其实是很温馨的,所有人都在不同的屋檐下团圆,吃着热腾腾的饭。
寂寞的是他,遥遥天地,孜然一身。
酒店打烊的很早,大家都是要过年的。
夏笙又买了壶酒,一个人晃悠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走两步,喝一口。
满嘴的苦涩。
想念,美丽,也痛苦。
绮罗音容笑貌像画片似的不断回转在眼前,她对他的好,已经刀刀刻在个骨肉深处,人家有血浓于水,他却是情浓于血。
安梦是谁,他不想追究,也无力追究,不过,真的很希望那就是绮罗。
他,梦里总是会见到绮罗活生生的样子,他不像抛弃她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地下,恨不得立即去陪她。
只是,舍不得穆子夜。
不管他在干什么,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都希望他能够此刻出现在那个街角,对着自己笑一笑,像平日那样温暖的拥抱。
夏笙忽然明白,自己不是喜欢女人,也不是喜欢男人。
他只是喜欢他而已。
只会对着他紧张,脸红,手足无措,乱耍脾气,然后没完没了的惦念。
他泄气似的扔掉空了的酒壶,哗啦的碎声刺破寒夜。
眼泪终于满了,撑不住了,滴答滴答的流了下来。
夏笙把脸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扭曲,很无措的咬住嘴唇,咬得流了血,还是止不住的流泪。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在街头哭的一塌糊涂。
强挺着的背影,受了伤的胸口。
还有随着子时过去,又开始飘扬的纷扬大雪。
寂寞的北京,让他懂得了很多人生的无奈与可贵。
这样很好。
巍然的白色大殿里,有了极少出现的拥挤。
拥挤是因为站了整排整排女人,清一色水蓝长裙,沾满鲜血而擦的雪亮的长剑挎在腰间。
但是,绝不热闹,而且几乎有些死寂。
当你顺着反映出殿周悬挂的巨大纱曼的地板向深处走去时,就会发现,死寂,通通是因为人群最前面那个双膝跪地面无表情的红衣女人。
她并不美丽,甚至相貌平平。
不过,黑眸却是深邃至极的,眼下曼陀罗刺青红的滴血。
大殿尽头的纱帐内,卧着她们的主人,然而你抬眼望去,也不过是隐约的人影而已。
恐怖的,是她几乎没有喜怒的声音。
“赫连,你是谁?”
“龙宫左使。”红衣女人抬起头,一动不用的望着那抹淡影。
“左使……”游倾城隐约的重复,又抬高声音:“你知道左使该做些什么吗?”
“知道。”赫连一样的宠辱不惊:“保护龙宫,为宫主效命。”
“那你……做的又怎么样?”
“不好。”
“怎么不好。”
“宫主交代的大事,属下一件也没有半成。”赫连目光波澜不动,
“知道为什么吗?”
“属下不够机警,经常心慈手软。”
游倾城倒是呵呵的笑起来,死人似的笑声让人听了分外不不舒服,她道:”你不是心软,你是心乱。”
赫连不回话。
游倾城又问:“知道你哪里乱吗?”
“属下愚钝。”
“很好,很好……”游倾城起了身,隔着纱帘站的离她更近了,有些阴阳怪气的说:“我也不知道,但是,赫连,很多人不服你,怎么办?”
赫连叩首:“随宫主处置。”
游倾城很见不得她这样,大声道:“起来!”
红衣晃了晃,慢腾腾的起了身,孤孤单单的站在大殿最中间,她的头发很长,有些凌乱的附在苍白的皮肤上,也顾不得弄整齐。
“你,再给我半件事,办的好,没人敢说半句废话,办的不好,从今以后,给我从最低等的弟子做起!”
那有些苍然衰微的声音回荡在堂皇殿阁的角角落落,让赫连不觉一阵发冷,她抱手道:“是!”
“因缘心经被韩夏笙所练,那是我龙宫重宝,不得外传。”